今天他们齐齐聚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和聚星解约。
聚星影视之所以能够在蓬勃的浪潮中取得成功,除却遇上了好时候,还和陆和平施晴夫妇有很大的关系。
陆和平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性格跳脱仗义,从小就热爱文艺。电影音乐绘画雕塑,什么都能上玩两手,也都玩得像模像样,因此他和各个领域的艺术家都成了挚交,也赢得了陆少珩母亲的芳心。
后来陆和平成功娶了富商施展成的女儿施晴,也把当年那票一起游湖泛舟对酒当歌的艺术家朋友都纳入了自己的麾下,两人借助施家的资源,把聚星经营了起来。
“少珩,不要怪我们。”
坐在陆少珩斜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先开了口,他的名字叫张礼成,是一名导演,也是当年和陆和平施晴一起打天下的元老之一。
张礼成用烟斗叩了叩桌面,待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他身上,他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
“张伯伯,《无人之境》的前期筹备已经到最后阶段,您是这部电影最关键的人物。”陆少珩也将视线转向张礼成,无比诚恳地说道:“我希望您再考虑一下,为了感谢您的支持,票房分成上我们可以再谈。”
张礼成摘下脑袋上的线帽,有些烦躁地挠了挠一头灰白的头发,说道:“哎,这不是钱的问题。”
陆少珩知道当然不是钱的问题,以公司目前这个状况来看,《无人之境》能不能顺利启动都是个问题,提高票房分成这个承诺,不管在谁看来都不过是一句空话。
“有什么想法我们还可以谈。”见利诱不成,陆少珩打出了感情牌:“无论是我,还是爸爸,或者是聚星,现在真的很需要您。”
聚星为了《无人之境》已经筹备多年,万事俱备只等着开拍,是下一阶段最重要的投资项目,目前看来更是一根救命稻草。
张礼成在这个时候撂担子不干,无异于落井下石,还有可能成为压倒聚星的最后一颗石头。
面对坐在那个位置上的陆少珩,张礼成有些于心不忍,但人终究还是自私的,外面还有大把机会等着他,他没有必要把自己捆在聚星这艘破船上。
“少珩,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张伯伯。”说着,张礼成站起了身:“将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张礼成先开了这个口子,其他人也没什么好难以启齿的,纷纷向陆少珩提出了离开的请求。
这件事情说起来算是他们违约,但陆少珩将将上位,又四面楚歌,眼下也没有余力再去追究法律责任。
早年陆和平行事带着点江湖义气,看重兄弟情义之类莫须有的东西,所以他和这些元老们签合同的时候,并没有提出很严苛的违约条件。
张礼成之流恰好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齐齐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离开聚星,况且聚星在陆少珩手上能够苟延残喘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今天的这场“请辞”,不过是一场单方面的“通知”,无论陆少珩同意与否,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会议室里的人很快离开。陆少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许久没有动一下。
他想一个人稍微待一会儿,创作者是一家影视公司最重要的财富,如今他们在自己的手上集体出走,换做谁都很难承受。
这本该是一个令人奔溃的场面,但陆少珩面对着空荡荡的长桌,却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竟有一丝隐秘的愉悦。
凌逍来到他的身边,似乎是有话说,陆少珩瞬间敛起笑意,问:“怎么了?”
上次凌逍的行为越界之后,陆少珩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依旧上哪儿都带着他。只是凌逍发现,陆少珩已经在他们之间拉起了一道楚河汉界,除了上下级正常的工作交往,再也没有什么过火的举动。
陵逍知道,悬在自己头上的刀,已经悄无声息地落下了。
于是凌逍咽下了嘴边关心的话,说:“这是《明天》这个季度的账目明细,制片部经理请您看看。”
陆少珩往后仰靠在椅子上,对凌逍说:“放着吧,我一会儿看,帮我把《无人之境》的策划书找来。”
陵逍把陆少珩要的东西找来后,很快就离开。在开始看《无人之境》的策划书之前,陆少珩先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手中的账目明细。
他从小家庭条件就不错,可以说是在锦绣环绕中长大,小半辈子没有什么烦恼,今天难得知道了缺钱的滋味。
屋漏偏逢连夜雨,凌逍送到陆少珩手里的这本账目,带来的又是一个坏消息。
从账面可以看出,《明天》的制作成本严重超出预算,想要顺利拍摄完成,需要再追加投资。
因为制作周期的一延再延,电影拍摄到这个阶段,聚星前后追加了三次投资。面对如此巨大的沉没成本,放弃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