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感应到异常的是那些正在跨季迁徙的候鸟。
它们振着翅膀, 惶惑无几地飞过天空,却带着迷茫找不到该去的方向。
一片狼藉的复仇者联盟大厦当中,戴着简陋头套和游泳眼镜的高中生亢奋地上蹿下跳, 询问林德尔是不是在和美国队长通电话。
“是喔。”
林德尔挂掉电话,在他的情绪感知范围内,对方的激动程度又拔高了一个层级:“不过史蒂夫那边信号好像不太好。”
“诶?啊说起来,我的手机好像也……”
少年有些狼狈地从身上那一身复杂的外套里面掏手机, 巴基有点担忧地站在旁边,觉得那一身衣服说不定会不透气到把他自己憋坏。手机屏幕被点亮之后三个人都凑过去看,信号同样岌岌可危地停留在一格的红线上, 而且现在他们地处纽约,原本理应是通讯公司加大力度照顾的地方。
神盾局的内部局域通信似乎还没收到太大波及, 但传回的信息同样不容乐观:地球上起码可以观测到好几个位置突发海啸事故, 而地震带上的一部分国家多处传来六到七级震感,这种地震程度还算能够忍受, 但如此高频地出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林德尔!”
弗瑞坐着直升机降落在大厦最顶端的停机坪上,踩着一地的瓦砾走了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各大通讯公司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抢修和设备重启,其结果是, 局部范围内的通讯状况有所好转,但跨海光纤、远距离通话和电视信号范围内的部分仍旧有着不明原因的折损。科学的一侧里, 很难有人能够绕过斯塔克去做到这么复杂的全球性信息瘫痪, 因此弗瑞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可能是法师搞得鬼”。
“没有什么明显的魔术痕迹,如果有的话,起码不是启动某片土地地脉的这种程度。”
林德尔皱起眉头:“我甚至没有感觉到恶意……”
情绪的感知是妖精的第二双眼睛,林德尔在大多数时候都将这项天赋技能活用得很好,包括感受到背后指向自己的枪口, 包括远处瞄准自身的狙击镜,包括抓到神盾局内部对史蒂夫怀有恶意的九头蛇间谍,人类的心非常复杂,但所幸的是,他们能够让自己的行为与思想不同步,但没办法完全地约束自己的大脑。
作为神盾局和cia最灵敏的测谎仪,没有人能够在他的面前编篡出谎言,就连九界第一的法师,那位小奥丁森先生,在第一次见面没有给自己加上思维屏障的情况下,都短暂地在这种天赋之下吃了亏。
人在武器抵达攻击位置之前,视线就会先锁定地方;在视野移动到那里之前,头脑里就会先萌生出想要“伤害别人”的念头。杀意是比杀戮本身来得更快的东西,只要活用这份力量,某种程度上,在接近战的时候林德尔甚至能够预判出对手的大多数动作。
——但这种过于便利的力量所带来的弊端,在二十一世纪的初叶骤然爆发。
*
“神盾局内部有盲点。”
娜塔莎肯定地说道。
“但是,如果有大量的间谍在神盾局内部的话,以林德尔的能力,他应该很快就将他们全部都排查出来才对?”
克林特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才……”
“很简单,但是之前都没有发现的一点——因为如果涉及集团性质的作恶,单个的人类个体是很难怀有罪恶感的。”
娜塔莎说道:“更别说杀意或者是别的情绪了,说到底杀意这种东西是只有自己亲自将手指放在扳机上、亲自将武器握在手中才会萌生的东西,如果只是远远地坐在安全的位置按下某个按钮就能指挥一连串复杂系统之下的某个机关去杀人,那么人类的罪恶感就会减弱数倍,甚至消失殆尽。”
二战期间,盟军里有大量士兵在退役之后罹患有ptsd,久久不能痊愈,如果按照杀人的数量来定夺的话,原本那些集中营里的纳粹应该带着更加严重的心理疾病和心理压力才对,但结果却并非如此。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被笼罩在一个更大的、更加全面而狂热的系统之下。
“杀死别人”的心理压力被合理置换成“我在完成自己的工作”这样更加区域平常的想法,当一个人成为一个恶性集体的一部分——最极端的例子就是那些陷入宗教狂热当中的邪|教|徒——很多人的大脑甚至已经没办法再理性地区分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已经越界。
□□会带来比冷兵器更小的负荷,而武器的发射按钮则比枪械带来的影响还要更低。娜塔莎声音平静地说着足够让所有人惊骇的内容:“所以只要有一个人——或者说只要有一个东西在进行指挥的话,剩下的大多数人完全可以清空自己的大脑,仅仅只遵从那个指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