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眼眶一红,“是我不孝。”
殷梨亭见张无忌还在一旁一脸震惊,就将宋青书上武当山之事简单向他说了一遍。
张无忌越听脸色越凝重,待到听殷梨亭说起那三枚附骨针时,腾得就站了起来,一把抓过宋青书的手腕,搭了三根手指上去。
摸了一会儿后,强忍着心中的急怒,抬头道,“殷六叔,你们怎么能这样!青书他上次受的就是致命伤,能不死就已经万中无一的运气,他现在的身体受不了这个的!一年之后只怕生死难料,还要受许多非人的苦楚!武当派不是一直以宽厚侠义为本,怎么变成要用酷刑杀人了!”
殷梨亭一直性情温和,因此没去计较张无忌说话十分无礼,连张三丰都怪罪上了,也跟着一惊,“有这么严重?我们看着青书行动如常,又听闻他入了起义军,带兵抗击元人兵马都以为他已经没事了。”
张无忌手上使劲。拉了宋青书就要往内室走,“附骨针在身上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害处,现在就把它拔出来。殷六叔你自己找人给你寻个住处,明早我和你一起回武当山去向太师父解释。”
“张教主,你等等!”宋青书拦住他,严正了脸色,“你先清楚告诉我,这附骨针我要是任它在身上停留一年是不是必死无疑?”
张无忌迟疑一下,“那不一定,但是十分凶险,这期间要是你不小心运功不慎,或是遭受重击,哪怕是你意外染了稍重些的毛病呢,都会引得它大发作,进而危及性命。”
宋青书淡淡一笑,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那我小心点就是了,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这针我还是等一年后回武当山再拔。”
张无忌浓眉紧锁,百年难得一见的声严色厉起来,手一抄又把宋青书的胳膊抓了回去,“不行!”
殷梨亭看看宋青书再看看张无忌,开口劝道,“无忌,也不用急在这一时,毕竟事关七弟,不如我先回去告诉师傅,请教了他老人家的示下再说,你教中不是还有事情吗,也不用和我一起回武当,我一人就能说得明白。”
宋青书道,“六师叔,不必了,太师父做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遵从他老人的决定就是,挺得过一年是我的运气,万一要是没捱过去,那也是生死有命的事情,不用强求。”
张无忌有些光火,“青书,若是别的事情,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强迫你,但是这次不行!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的确是对不起七师叔,但已经抵过一次命了,没有死是天意,那我们日后一起慢慢赎罪就是,你何必非要这样折腾自己,你如今就算是再苦十倍七师叔他也活不过来了!”
“他也是我的七师叔。”
宋青书说得很轻,好似含在嘴里一般。要不是张无忌和殷梨亭两个都功力深厚,耳力特好,一定听不清楚。
宋青书继续轻声道,“他也是我的七师叔,从小看我长大的七师叔,我害了他……”猛抬头定定看着张无忌,苦涩道,“除了这样,我再没有什么能赔给七叔了!”
张无忌一滞。是啊,大家都说宋青书弑叔忤逆,谁又能想到他死了七叔心里是否也伤痛。
无言以对,过了良久才轻叹一声,“随你吧,只是一定要小心,我回头先配几副应急的药给你放在手边备用。
缓缓坐倒,揉揉额头,这番可要好好想想什么药能减轻附骨针带来的症状。
宋青书有些为难,看看殷梨亭,“张教主,六师叔还没说完,除了附骨针,二师伯他还要我这一年内不得与你往来,所以你明天就得走了。”
“为什么?”张无忌没想到这还没完,另有一件他不能接受的事情在等着,“六师叔,你们这又是为了什么?”
殷梨亭快速用袖子抹下眼角,他刚才听这两人提起七师弟,情难自禁,流下泪来,清了清嗓子道,“青书,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知道二哥他为什么忽然对你提了这个要求?”
宋青书垂下眼帘,“知道,我下武当山时遇到了峨嵋派的赵灵珠赵师姐,她都告诉我了。”看下张无忌,“她觉得我和张教主在一起居心不良,会趁机离间张教主和峨嵋派周掌门之间的情意,所以上武当请几位师叔管管此事。”
张无忌正欲反驳,忽然见宋青书对他悄悄使了个眼色,便闭上嘴巴。
只听殷梨亭接着道,“当时二哥想起你以前的那些作为就答应了她,不过前几日峨嵋派的周掌门又派人传来消息,说此事应当是赵师妹她误会了,请我们见谅,万事还要以大局为重,天下英雄正当聚集起来联手抗元,不要因些许小因就禁住你和无忌的往来,万一耽误了战局大事岂不是她的罪过。因此掌门师兄让我来一趟,和你说咱们公私分明,还是把话说明白为好。青书,大家看你这些日的作为,应该还是能够悔改的,那我们盼你忘去前尘孽缘,不要再去烦扰周掌门,而以驱除鞑虏的大业为重,尽你所能相助无忌。”
☆、58内乱(五)
夜阑静谧;万籁俱寂,已经是三更时分,宋青书所住的达鲁花赤府中也已经静悄悄的无人再走动,只有守夜的亲兵偶尔会提着灯笼在各处晃过。
宋青书躺在床上想心思。六师叔殷梨亭忽然前来;当真是给他带了个好消息来;欣喜遵命之后有些不明白峨嵋派为什么又会帮他这个忙。
依据赵灵珠在武当山上的说法;她对武当和峨嵋的人都只是说她觉得自己与张无忌交往过密;有记恨前事;破坏张周二人情意的嫌疑。
赵灵珠在峨嵋派中身份不低;她能正经说出‘有嫌疑’这种话,那旁人一定会以为她定是有了什么证据才会这么说。所以二师伯毫不犹豫的便要禁住自己和张无忌的往来。
现在那两家忽然又一起改了口,实在是让人费解得很。
房门被缓缓推开,‘吱呀’,‘吱呀’一开一关两声轻响,随后是落下门栓的声音。
试探问道,“张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