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绫这个野人面前,陶启泉的行动,也孩子气起来,他把另一瓶酒藏到了身后,唯恐红绫再来抢。
红绫一抹口,笑道:“你那另一瓶酒,太淡,只合你和爸喝,你放心,我不会抢。”
陶启泉来过不止一次,所以红绫和他,很是熟悉。我在楼上,听到了声息,一面走出书房,一面叫:“快请上来,迟一会,甚么淡酒,她也照抢不误。”
陶启泉果然连跑带跳上楼来,红绫呵呵大笑,一拍手,那神鸟扑簌簌的飞来,停在她的肩头,一人一鸟,扬长而去,简直是异人风范,叹为观止。
陶启泉上了楼,开了那瓶酒,徐徐地喝著,说些不相干的话。我知道他的脾气,深思熟虑,就算和我全无利害关系,只是纯朋友,他也一样要想清楚了,才会转入正题。
对于他这种作风,我颇为不耐,所以每次都是我先开口,这一次也不例外,我道:“有话请说──”
他不等我再说下去,就作了一个手势,阻止了我的话,他还是思索了两分钟,才道:“听说你认识‘大亨’。”
他这样一说,我不禁大奇,望定了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因为从话中听来。他反而像是不认识大享。两个超级豪富,居然会不认识,这自然有点难以想像。
陶启泉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解释道:“当然不是没有见过面,可是绝对没有一次超过三句对话──双方都有自己一定的地位,不必刻意去结交对方,而且也不可能在商务上合作,没有人愿意当合作者,也没有人有资格居中作介绍人,所以,便一直如同陌路。”
他的解释,很合情理──两个顶尖人物,当然很难走在一起。而且,也没有甚么人敢拉拢他们,谁也无法猜透豪富的真正心意,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然,两大富豪之间,若是生出了甚么龌龊,怪下罪来,就大大地不妙了。
我点了点头:“有过一段交往,可是谈不上有交情,和你不同。”
陶启泉大是高兴:“听说他下帖子请了你十七次,你一次也没有去。”
我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你倒调查得清楚。”
陶启泉忙道:“我……我的意思是,他分明有意结交你这个朋友。”
我冷笑道:“只怕是你有意结交他这个朋友吧。”
陶启泉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也坦然承认:“是,我想进一步认识他,想通过你,和他交往。”
我摊手:“我哪有这么大的神通。”
陶启泉道:“有,你请他赴宴,他一定来,我也是客人,这不就成了?”
我皱眉:“这……我一向不请阔人,未免强我所难了。除非你有充分的理由。”
陶启泉道:“好,有一件事,我自忖难以独立完成,所以要和他合作。”
我一听之下,不由自主,伸手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虽然是令人诧异的事,这世上居然还有陶启泉这个大豪富能力难以完成的事,要找人合作。
我在一呆之后,自然而然地问:“那是甚么样了不起的大事?”
陶启泉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也知道这样做会惹起我的不快,所以他道:“我且先不说,卖个关子。我先问你,你是不是愿意作一次介绍人,介绍我和大亨好好地见一次面?”
我还是表示了不满,闷哼了一声,并不正面回答,陶启泉叹了一声,摊了摊手:“好,我说,我要进行的一件事,独立难支,需要合作,考虑下来,大亨是最好的合作对手。”
我冷冷地道:“这一点,你好像已说过了。”
陶启泉又道:“这种事,涉及人类历史上最大笔的财富──找到这笔财富,意义不单在于财富的本身,而且有巨大的历史文化的意义,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千百年之后,后人不会记得我陶启泉曾拥有多少财富,但是会记得我做过这桩大事。”
我讽刺性地鼓了几下掌:“伟大!伟大!听起来,你像是想去发掘甚么隐藏的宝库!”
陶启泉一扬手:“卫斯理,你一语中的,你认为当今隐藏的宝库中,最大的是哪一个?”
看到陶启泉这种神采飞扬的样子,我不禁感到好笑,世上有不少人做著发掘宝藏的梦,想不到陶启泉这样的大豪富,也会如此。
虽然,发掘宝藏是极其吸引人的行为──宝藏主人千方百计,巧取豪富,不知花了多少年月,积累起来的财富,一下子呈现在面前,这里何等的赏心乐事。
但是,发掘宝藏这种行为,在某种程度而言,也和做梦差不多,太多的例子是,经过了千辛万苦,结果是一无所获。
我本人的经历之中,和宝藏有关的极多,寻宝本来说法是冒险生活中重要的一环。我经历过的最大宝藏,是在《仙境》这个故事之中,我到的那处地方,拳头大小的钻石,如同河滩上的鹅卵石那么多,只可惜到后来,也是一场空欢喜。
所以,我对于陶启泉的问题,并不太热忱,只是淡然道:“我不知道──也劝你别太热衷了,你所想的,可能距离事实极远。”
我也说得够委婉的了,可是陶启泉却热衷不减,他道:“你且听我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