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地上凌乱的衣物,属于许沐的东西早已不见了踪影,视线再往边上一扫,那原本立在衣柜旁的行李箱也消失了,屋里一片静悄悄,恍若她从未出现过。
&esp;&esp;当真符合她洒脱又凉薄的性格。
&esp;&esp;回想起昨夜的疯狂和激烈,以及他冲进去的刹那,感受到的那一层阻碍,陆景琛竟还有些不可置信。
&esp;&esp;身下的人对他的怔愣毫不意外,明明疼得眉头深皱,嘴里却依然平静而又嘲讽的说:“怎么着?没想到?还是——怕了?”
&esp;&esp;他承认,在冲动战胜理智的前一刻,他的心底一直认为她在这方面应该是有过经验的,毕竟她撩拨自己的手段看上去像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esp;&esp;这是他对她的偏见,无可否认。
&esp;&esp;但更奇怪的是,明明当初的他心底对此充满不屑,未料最先冲动的,却还是他。
&esp;&esp;看到她深皱的眉头,他心底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好似自己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甚至有一瞬间升起了想就此打住的念头。可耳边她压着嗓子的喘息,还有那双搂住他脖子的柔软无骨的小手,以及她言语的挑衅,像是一根无形的绳索,用力拉着他不让他离开。
&esp;&esp;他压住她的手,俯下身含住她娇嫩的唇瓣,重重的吸吮:“我怕你哭。”
&esp;&esp;后来的一切出奇地顺利成章,他们之间仿佛有种天然的契合,纯粹而又神秘。
&esp;&esp;事毕后,他靠在床头抽烟,她在黑暗之中靠过来,毫不客气地伸手夺走他手里的东西含在嘴里,吸了一口后,又还给他,语气嫌弃地说:“真难抽。”
&esp;&esp;陆景琛低沉地笑了下,半晌,才开口问她:“你什么时候走?”
&esp;&esp;许沐从床头摸过自己的烟点上,顺手把壁灯给打开了,闻言手顿了一顿,吐出烟圈斜眼看他,淡笑着反问:“这是你今晚
&esp;&esp;那天她从附近超市买完东西往回走,刚掏出门卡刷开小区大门,忽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esp;&esp;“沐沐。”
&esp;&esp;许沐没有立刻回头,但人已停住脚步,没再往里走。身后那人走过来,那是一张年轻清俊的脸,浓眉毛高鼻梁,干干净净的平头,人高腿长,穿着笔挺,看上去沉稳又成熟。
&esp;&esp;“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恪轻轻地问,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
&esp;&esp;许沐转过身,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前几天”,又问,“找我有事?”
&esp;&esp;她说这话时眼底一片平静,对他的出现丝毫不感到讶异。
&esp;&esp;这是时隔多年,两人第一见面。没有故人相见的激动,也没了当初分别时的剑拔弩张。平平淡淡,倒更像是——陌生人。
&esp;&esp;周恪看着眼前的姑娘,明明脸没有什么变化,可身上那股劲却和过去大相径庭。
&esp;&esp;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时的场景。
&esp;&esp;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他二十岁,正在上大学。许奶奶带着刚初中毕业的她来到周家找赵婧,那个慈祥的老人软声软语地跟赵婧说着话,几近低声下气地恳求她能够把许沐留在周家,给她提供好的教育环境,老人家希望自己的宝贝孙女能够学业有成,尤其舍不得因为自己的穷苦埋没了她在美术这方面的天分。千思万想,最后还是忍痛想让许沐跟着赵婧,说,无论怎么样,许沐都还是她赵婧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esp;&esp;当时的许沐,长得非常瘦弱,穿着很朴素的白色裙子站在许奶奶的身后,小手揪着老人家的衣角,眼神怯怯的,但神情倔强,身上那股不服输的韧劲让他也免不住内心小小震惊了一番。
&esp;&esp;后来她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esp;&esp;许奶奶走的时候,她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抹佝偻的背影,小肩膀却在轻微的颤动。周恪站在她身后,刚想说两句安慰的话,面前的人忽然转过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哥哥,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送我奶奶回家?”
&esp;&esp;那是她第一次叫他哥哥,也是这么多年来仅有的几次,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对他表现出少有的依赖。
&esp;&esp;“周恪。”
&esp;&esp;许沐不耐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周恪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可触到她冷漠的眼神,喉咙像被梗住了,发不出声。
&esp;&esp;他突然想起什么,“你换手机号了?”
&esp;&esp;上次电话打通还是她在拉萨,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抗拒,所以总不敢太过频繁的联系。后来估摸着她回来的时间,再打,就变成了空号。
&esp;&esp;说不挫败,那是假的。
&esp;&esp;他一直自信地以为在她心里,他该是占有一定地位的,即使她后来拼尽全力想与周家,想与赵婧脱离一切干系,周恪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也被她隔绝在世界之外,并在他想要靠近之时,毫不犹豫地竖起了身上所有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