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邪曾让贵妃娘娘死后不得长宁,曾断王爷双手筋脉,碎他喉骨,废他武功,让他受尽毁颜之苦,磨骨削肉之痛…
杜凌萱想,就凭以往他对王爷做的,今日得此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竹篮打水一场的人生,谁都没有赢过谁,你如今,还有什么条件可提?”杜凌萱看着眼前血迹斑斑,犹如布偶般被挂在铁柱上,气息羸弱的月邪,幽幽嘲讽问道。
她想着,月邪一定以为,皇后吐露的那些,是王爷设计好的,为的是顺利拿到解药,所以才要她也来一同来到他面前哀求他。
“我知道没有资格再提条件,若不是因为那张面具,我连接近你的机会都不会有,所以那些抱过你,亲近过你的日子,我已经很知足了。”月邪左半边脸上的瘢痕随着他的冷笑变得更加突兀。
这身月黄的明媚衣裙,似撑起它的主人那般,只静静立在那里,就如同骄阳逐雾,将满室的不堪驱逐殆尽。
可,望着同站她身侧的段铭枫,他就心中怨忿。
即便他早对她有了愧意,他还是想让段铭枫心中横生荆棘。
“你住口?”段铭枫听完,果然,原本冷沉的脸一下子皲裂开了。
“你也说了,因为面具,所以,那和抱着猫狗有何区别!”杜凌萱心中一凛,面上到底是忍下了,忙伸手拽住了靠近月邪的凌枫。
“呵呵呵…”月邪却笑了,眼中带着浓浓的自嘲,随着他胸膛的起伏,又吐出一口血来。
“在我这儿找心上人的存在感,还要不断自我麻痹,你可不可悲?”杜凌萱心想,再这样下去,会不会他还没说出什么,就被自己气死了。
可是,听他不断戳凌枫的痛处,她就恼怒。
“你…”月邪死死瞪着她,却在对上她一双星河恍恍的眸子时,消减了满腔的沉愤。
“你又为他取血了是不是?”拉段铭枫那一下,杜凌萱下意识地两手都伸了去,原先背在身侧的左手这会儿正垂在身侧,对面的月邪自然看的清楚。
包扎得太随意,又藏于身后,她要瞒着旁人,只会是她自己伤了自己。
他忽然想起,那次暗杀,中了绝命流云的段铭枫,他让秃鹰去告诉她,只能用她的血救他。
那时,他觉得,无论她救不救,都在自己算计之内。
可,后来,当真看到她左臂上的利刃划过留下的疤痕时,他却有些后悔了。
为了段铭枫,她不惜损毁了一个女子最在意的无暇肌肤。
而如今,她还是义无反顾如此,就因为段铭枫!
“凌儿!”段铭枫听了月邪之言,将她往自己身侧一带,原先看不到的左手也完全暴露在实现之内。
难怪她今日这般姿势!
眉宇间的疼惜瞬间浸染开来!
他想伸手握着她伤了的左手,却被她下意识躲开。
对上她无声安慰的眼神,他心中愈发自责与愤懑。
“是呀,拜你所赐。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求你,我来,只是应我夫君之邀来看看你的凄惨处境。”杜凌萱侧头睨他,说到夫君时,又转头深情款款地看着段铭枫。
“呵呵呵…”月邪眼中猩红,只觉胸中气血翻腾得厉害,随着他双手的向外挣扎,浑身的疼痛似乎这瞬间达了到极致。
夫君二字,似一把利刃,将他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此刻,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分明就是洛锦。
她如当初那般决绝地对他说:她看上了铭王的权势地位,即便为妾,也要嫁入王府。
“你就是个贪名逐利,利欲熏心的女人,不值得…”月邪目光痴痴望着杜凌萱,那双原本晦暗的眸子里阴翳闪过,继而空忙呆滞。
“你以为你专情如一,所以只听她一面之言就否定所有曾经的深情许诺。即便她为保你性命被人利用,最后枉死,你都不敢去探查她离开的真相,还为别人扣上势利图权的帽子。”
“不……我没有。”月邪满目慌乱,喃喃摇头。
但细想之下,他除了弑主夺权,欲向她证明自己也可以有权利地位之外,却从未怀疑过她的言不由衷。
“世间可用之人千千万,为何皇后偏选中你做了棋子,你以为你无辜么。你的不信任,武断自闭,正中她利用的弱点。洛锦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只因她爱错了人。”
“我没有…我没有…我…找过阿锦的,后来听说她病逝了,她…”月邪神情恍惚,眼神沉痛,双唇颤抖,气息愈发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