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执法长老忽的喷出一口血,五指一松,跪倒在地。
玄阳子目瞪口呆,难道许京居然把执法长老打败了?
不过就在他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时,原本还站着的许京,也双膝一软,后仰倒了下来。他还来不及反应,身旁虚弱的纪棠已经扑了过去,在许京落地前,将他抱在了怀中。
两张极尽苍白的脸贴在一起,她用冰凉的嘴唇贴着他同样冰凉的额头,喃喃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马上带你走。”泪水沿着她消瘦的脸颊,倏然淌下来,滴在他的眼皮上。
许京的睫毛颤了颤,嘴唇翕动,吐出两个字:“棠棠。”
☆、第四十四章
黯淡的月光被封在了窗外,屋子里燃着一盏民间的油灯,最普通的那种。豆大的昏黄光晕在风影中一摇一曳,映出一团简陋的桌椅板凳。纪棠背对着灯光,趴在他的床边,睡得很安详。
她眼底下淡淡的青黑,像一片阴影,笼罩在他心头,乌凉凉的冷痛难忍。
许京从被中伸出手,放在唇边哈热了,才敢去触摸她的鬓发。她的脸本来就小,现在更是瘦得下颌尖尖,弱得像是一揉就能掐碎了。他所熟悉的婴儿肥,连睡梦中都能上翘的唇角,都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一抹轻愁。
“棠棠,棠棠……”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场迷梦,让他惶恐又不安。
纪棠捏着小小的拳头,揉了揉眼睛,困倦地问道:“你醒了?”话音未落,已经被他拉过来,紧紧搂了满怀。
“咳咳。”卡在肩头的胳膊不断收紧,她感觉全身骨头都快被他握断了,“你……你松手!”两手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却被他骤然低头攫住了双唇。她浑身一软,更加使不上劲了。
“许京!你……唔……”
他充满侵略性地压倒她,尽情攻城略地,一时温柔地含着她的唇瓣,一时疯狂地啮噬她的香舌。他们接过很多次吻,缱绻的、甜蜜的,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绝望而缠绵,似乎要把所有的愤怒和疼痛都发泄出来。
纪棠闭着双眼,感觉有什么湿湿的东西,一滴滴打在自己脸上。
很烫,很重,很痛,如同一把炽热锋利的火刀,一下一下绞割着她的皮肤。
“对不起。”他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像个做错了事,后悔又无措的孩子。
她猜想自己的嘴唇肯定肿了,又热又辣,还尝到了一股血腥味,但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怎么也狠不下心骂。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后脑勺,哄道:“没事了,没事了。不就是吻技差了点嘛?咱们慢慢琢磨,总是能提高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身上的许京似乎僵了一下。
他抬起头来,湿润的眼睛还带着红血丝,禽兽……啊呸,野兽瞄准猎物一般眯起,凉声道:“你说谁吻技差?”
“这种事,总是有个从无到有的过程的。你别难过……唔!”
在纪棠快要窒息时,脑海中最后闪过的一个念头是:你特么精分前打个招呼好吗!?
…
他们所在的小屋,是掌门的秘密私产,位于青穹山百里开外的一个树林里。
这房子风吹漏风,雨落漏雨,破烂得只剩下四壁和茅草屋顶。纪棠看得一阵心酸,没想到堂堂第一仙门的当家人,百来年积攒下的家当,才这么一点。以前掌门哭穷说自己两袖清风时,她真不该嘲笑他。
现在还养着两个被门派通缉的重病患者,玄阳子的荷包就更瘪了。也无怪他每次给他们送丹药来,都是一副苦大仇深,长吁短叹的模样。
“师妹啊,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不会想一直赖在这儿吧。
纪棠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脸上盖了块白手帕,一晃一晃地摇着长椅。她揭了手帕一角,朝玄阳子勾勾手指,凑在他耳边说:“比起这个,我倒更担心……那个。”指了指蹲在门口修篱笆的许京。
“自从受伤之后,他这里就一直……不大正常。”她戳着自己的脑门,小声说,“不会是给执法长老打傻了吧?”
玄阳子左看右看,没觉得哪里不对,“他怎么了?”
“他现在每天看我的眼神,跟欠了我一百万两还不上一样。每天洗衣服做饭,打家具修房子,上次我说嘴馋想吃酸的,他把满山的杨梅都摘完了。”
玄阳子倏地一惊:“你想吃酸的?你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