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真的又出现了,还是那么轻盈的脚步,正推开自家的大门,回头嫣然一笑。他心荡神摇地跟进去,一把抱住她。又是空的,闪了个趔趄。他举目回望,正要找寻,但见嫣红手持菜刀望空劈来,嘴里还喊着:“你害了我,你害了我。”
他急忙躲闪,明晃晃的刀影划了一道弧线,就见左手飞离出去,手腕处登时一阵剧痛。
他杀猪般“啊”地一声嚎叫,把正在给他挂吊瓶的护士吓出一身冷汗。
第二十八章 夜半收场
大队部高音喇叭上说,最近两天将有暴雨。柱子坐不住了,跟有良商量,是不是晚上加夜班,把已经晒得差不多的豆子压好了扬出来。
场院坐落在村东端,距李有才的新家不远。没有月光的晚上,老远就能看见村东头雪亮的灯光。灯光下,不管男女老幼都一刻不停地忙碌着,有的用木板在摊开的豆棵上甩打,有的把已敲打得不成形的豆棵用木杈推到一边,另有人堆成一大垛一大垛,剩下的带豆皮的堆成一大堆,然后有几个青壮劳借着风势扬场,半边场院里弥漫着风吹起的豆皮碎末。桂爷从牲口棚里牵出两匹骡子,拉上两个大碌碡,边哟喝边滚碾起来。
毓秀和巧云也参与进来。所有这些对她们来讲都是新鲜的,她们使用着各种不同的工具,体验着各种不同的滋味。丰收的场景总是令人难忘,不光农民如此,她们也一样受到感染,心里喜气洋洋的。
在忙碌的人群中,一个包着花头巾的姑娘引起了毓秀的注意。这不就是那个吃“忆苦饭”时大骂李有才的菊花吗?这么久了,一直没见她露面,今晚到是新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巧云当然不知这里面的猫腻,谁跟谁根本还分不出来。不过,她天性活泼好动,跟谁都说得上来,甚至一口一个“哥”,把李有才都叫得晕头转向。
菊花正和一群中年妇女把已经扬好的豆粒往麻袋里分装,那也算是力气活了,但毓秀看得出,这女孩力气蛮大的,大概也与她强健的身体有关吧?
看到菊花,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寻找有才。也是从吃“忆苦饭”那天开始,她意识到农村这种男女关系倒也挺有些意思,露骨,却保持着天然和纯朴。而且,这几天,她到是觉得,李有才这人本质上并不坏,可能只是从小缺少些管辖就是了。那个菊花,根本算不上什么漂亮姑娘,若是换成年轻小伙子,还真未必瞧得上他。倒是那个有才,年龄比他大了那么多,说不定正会疼人呢。
嘻嘻,她自己也不觉暗笑起来。这是想什么呀?一个大姑娘家,不往正经事里想,偏偏想这些歪门斜道。是不是自己也开始有这样的感觉?一个念头从心底窜出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在,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们只顾忙碌着,没有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和巧云一起,拿一条中间带滑轮的木棍,学着其它妇女的样子,在晾晒好的豆棵上敲打起来。
这阵仗,巧云还是第一次参与,兴奋而又好奇,干得特别卖力。可是,不一会,就觉脚麻腿酸,胳膊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劲。啊,这样的事,跟书本上学得相差十万八千里哩。过去守着文字的时候,只觉得劳动也是快乐的,没想到真的干起来,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滋味。不过,周围人的热烈和欢快还是感染着她。再加上,农人们了解这些城里娃,平时让她们干最轻快的活,这个时候,也多次嘱咐她俩该歇的时候就歇着,不用不好意思。
也不知干了多久,巧云听到柱子过来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所有人都歇下来,走向一个拐角处。从他们嘻嘻哈哈的笑语里,知道他们是各自小解去了。他们似乎一点也不避讳什么,手提着裤子就从黑影里出来,又走向另一个发着暗光的罩子灯旁。哦,那里有几只桶,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来啊,先喝点绿豆水,别中了暑。”是柱子的声音,但看不到他人在何处。
“快啊,喝水水哩。”是李有才故意逗笑的声音,怪里怪气的,惹得几个妇女笑起来。
“二流子——不,李有才,嘻,”一个妇女扫了柱子一眼,“改过来不扣工分吧?”
柱子没有回应,只是呵呵地笑,笑过又用了毛主席的一句经典语录:“犯了错误不要紧,改了就是好同志。”旁边有几个小孩子学着他说话的样子,凑到李有才面前:“二流子哥,不,有才哥。”也转身,“队长,不扣工分吧?”又是一阵稀稀拉拉地笑声。
毓秀和巧云也过去,喝了一碗绿豆水。毓秀抬起头,就见李有才直朝这边看,似乎打招呼的样子,只好报以浅浅的微笑。
不知怎么了,毓秀有种特别的感觉,那个李有才的变化似有些不可告人的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似乎又解释不清。毕竟,那是大男人的事,自己一个女孩子家,也只是凭感觉就是了。不管怎么着,来到秀水村,即使成为这里的村民,也跟他没有太大的瓜葛,反正尽量避开一些就是了。但巧云仿佛不在乎这些,还是笑嘻嘻地一口一个“有才哥”地叫。每到这时,毓秀就感觉出有才异样的眼神里有一些慌乱的东西,隐隐地,有些后怕。
自己这是怎么了?毓秀问自己,刚刚还觉得这人不错呢,怎么又往歪处想了呢?她又暗笑了一下,回到其他妇女中间。
正好有才也走近前,有个妇女撺掇他:“有才,好久没见菊花了呢,你把她藏哪里去了呀?”
有才“呵呵”地傻笑着:“刚刚不是还在这里的嘛,怎么会是我藏起来?”
“有没有上手啊?”又一个妇女调笑了一句就捂着嘴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
“是啊,是啊,趁着这热乎劲,生米做成熟饭得了。不然啊,到手的鸭子再飞了,你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有才只是嘿嘿笑,朝另一边走了。边走边扔下一句话:“臭娘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所有人都投入到紧张的而欢快的劳动中了,没有人注意到有才干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人直起身子边捶背边疑惑地问了句:“有才这小子藏哪儿去了?”人们仿佛才省悟过来,“是呀,好长时间了呢,也没言语一声。”
一个妇女插话说:“这是人家的秘密,也要告诉你吗?说出来你们也不信,有才和菊花到垛后面藏猫猫去了呢!”
一句未了,一圈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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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菊花遭强暴
这个晚上,有才心里特别复杂。刚才妇女的那句话,又勾起了他诸多心事。是啊,也难怪城里人看自己不顺眼,就连菊花这样不成|人形的居然也不把自己当人看,可见,这三十年真是白活了。
回头想想,也真是奇怪,自己的习性这么多年没人能管得了,自打看到这几个知青,便于不觉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特别是当那个张嘴就笑的巧云来了后,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嘴也甜了,腿也勤了,连“二流子”这名号叫得人也越来越少了。而巧云那一声声“哥”叫得心里直发痒,但他还没糊涂到自信她会爱上自己的地步。爱?呵呵,他不禁笑出声来。农村这些老爷们、老娘们知道爱是什么玩艺儿呀!娶妻生子,也就是这么一个传统,办起事来跟那些猪啊狗的没什么区别。两个人凑到一堆,然后生一大堆孩子,就这么一辈辈传下来了。
可就是这么朴素的生命传承方式,他李有才也拥有不了,心里不免有些窝火。他不懂什么叫爱情,可他打心眼里觉得城里的女娃娃们好看,说起话来莺声燕语的。巧云那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梦里都出现了好几回哩。
那自己还追个破菊花干啥?也还是说不清,可能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吧?母亲三个儿子,就剩下我一个了,虽说给定了个“烈属”,那也只是块牌牌,过年过节多拿几个鸡蛋,多分几斤大米就是了,至于更多的好处,他李有才并没见到。但他能觉出来,人人都尊敬他的母亲,只要有好事就先想着他们家。连自己这么不成才,队里还是照顾着。
当然也有另一层意思。虽说不懂哈子叫爱情,动物的冲动还是有的。那次跟菊花在医院里陪床,就觉出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吸引他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不,还不是咬,是想抱起她圆滚滚的身子,扒光她的衣服跟她做那事。他从来没做过,没做过并不等于就不想。他想象不出那会是什么样的滋味,但有一次晚上做艳梦,就梦见跟菊花在高粱地里做那事了。他感到特别快意,一高兴就醒了,醒了才知道褥子湿了一大片。
那天他看见李茂生的老婆偷苞米,心里一直系着一个大疙瘩。那不会是真的,他对自己说,自己好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