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将小盒子上的密码锁仔细搓动,输入一串数字后,小锁应声弹开。
“这个盒子的密码,是我爸爸的生日。”程郁眉眼间带着温驯,语调轻柔。
简漾瞳孔收缩,一面急切地想要了解那位爸爸的身份,又怕太过鲁莽,刺激到陷入回忆中的脆弱alpha。
“我小时候也有一个这样的箱子,里面装着满分试卷,好不容易集齐的零食包卡片,还有从我爸那顺来的好看的钢笔。我以为有了好看的笔,就能写出漂亮的字,事实证明派克也拯救不了狗爬。”
简漾刻意发起轻松的话题,想要安抚敏感状态的程郁。
程郁淡淡一笑,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的东西比盒子本身还要破旧,有几颗残缺的玻璃珠,封面泛黄破损的漫画书,快要削到末端铅笔,几张卷了边的老照片。
还有一张皱皱巴巴的小纸片,看起来像是某种交通工具的票根。
程郁眼眶泛红,拿起一张照片递给简漾,轻声道:“这是我爸爸,他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简漾紧张地接过照片,手指用了最轻的力道,生怕自己碰坏了这张看起来脆弱不堪的胶纸。
照片没什么新意,好在足够清晰,和每个家庭的合影一样,家长抱着孩子,笑得面若桃李。
程郁说的没错,他爸爸的确很高,照片中的男人虽是坐姿,但看起来修长匀称,光看身高会以为他是一位alpha,但面容却很有omega的感觉。
画面中的程郁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穿着背带短裤,过膝白袜裹着藕节似的小白腿,小小年纪就有冰块脸的潜质,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程爸爸看起来就温暖了许多,过耳的黑发垂顺熨帖,眉目如画,五官轮廓精致且柔和,仅凭一张照片就能看出他出众的气质。
美人在骨不在皮,简漾却觉得程爸爸既有高洁的风骨,又有美貌的皮相。
程郁说的不假,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简漾故意打趣道:“爸爸明明长得这么温柔,为什么你这么冷感,遗传得有点歪呀。”
程郁笑着摇摇头:“是我不争气,没有遗传到爸爸的优点。”
简漾又对着照片看了一遍程郁的脸,还是能找出一点相像的,眼尾处的那一点上挑,唇角处细微的凹陷,左眼瞳孔正下方的一颗褐色小痣。
血缘是不可磨灭的印记,永远能从微小的细节处找出相似点。
整体来看,程郁的脸有百分之九十像郁先生,剩下的百分之十来自于程爸爸,但就是这百分之十,像点睛之笔一般,让程郁有了他独特的味道。
一种冷硬中蕴藏着柔软的味道,像废土上的玫瑰,无人区的灯火,那一丁点的暖意,便是最为珍贵的馈赠。
“你爸爸他……”简漾一只手拢着相片,另一只手覆上程郁的鬓角,轻缓地抚摸,为他平息内心的不安。
程郁眼眸低垂,沉默了片刻,才又缓缓开口:“我爸爸他……已经不在了。”
“已经不在很久了……”
简漾没有说话,只是眼眶瞬间红透了,很快蓄了一汪眼泪,却不敢落下,生怕惊动了比自己还要难过的程郁。
程郁坐上沙发,紧紧抱住简漾,像是在汪洋大海里抱着唯一的浮木,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强撑出来的淡然:
“我爸爸身体不好,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生着病,只能去城里的医院治疗。但我们的钱很少很少,他只能留在城里工作赚钱,把我寄养在镇上的一个大院子里。”
“我的家乡是一个贫困落后的港口,没有维持生计的行业,有很多大人都会外出务工。寄养我的那个院子并不是正规的孤儿院,而是很多在外务工的家长联合租用的院子。”
“我们都是得不到父母照料,家中又没有老人在世的留守儿童,那里有一个婶婶会为大家做饭,还有一位收取生活费和负责采购的管理者,就像孤儿院院长一样。”
“管理者除了温饱,不会顾及其它,大家的生活只能自理,年幼的孩子只能仰仗年纪大一点的孩子,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位善良的姐姐,大我几岁,她一直默默帮助我、照顾我。”
“每个月的月底,爸爸都会从城里回来看望我,给我留一笔钱作为生活费,然后在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赶回城里工作。”
“但我爸爸的病不是单纯的身体上的难受,更多是精神上的折磨,他那些年一直恍恍惚惚,像是有什么难以解开的心结,看起来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