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人就把小孩拉了过去,伸手抽了湿纸巾,给颜药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又倒了杯茶,拿在手里一口一口地喂小孩喝下去。
颜药静静地喝完茶水,才说:“药草种坏了,要告诉爷爷,不让苏教授种药园了。”
钟长生微微皱起眉,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州北,说:“苏教授,具体是怎么回事?”
苏州北便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钟长生听完,神色不明地摸了摸胡子,沉吟片刻,才试探地问:“药药,你为什么说麻黄草种坏了,谁告诉你的?”
颜药摇了摇头,细声细气地说:“不知道,就是坏了。”
这个回答让钟长生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
有一瞬间,老人张了张嘴,似乎要开口,又紧接着闭紧了,拧着眉直摇头,叹了口气。
最后,他看向苏州北,说:“苏教授,麻烦你现在化验一下这些麻黄草,看看有没有问题,最好,用试试,这边正好有一笼白鼠。”
苏州北闻言,神色瞬间沉了下来,低声开口:“您的意思是麻黄草有问题?”
钟长生摇摇头,说:“总要看看结果。就这么办吧,我马上联系医院那边,让他们暂停用药,不……不只是这边的医院,我立刻上报,让所有医院停药。”
苏州北搭在轮椅上的手已经捏紧了把手,却神色冷静地点了下头,驱动轮椅进了后面的实验室。
而钟长生等苏州北进去,才在颜药面前蹲下来,伸手小心地把小孩抱到了怀里,拍了拍颜药的背,声音有些发颤地说:“好孩子。爷爷要谢谢你。药药不用解释,爷爷都知道,这样就够了,已经很好了……”
钟长生的话乍一听似乎有些没头没尾的,颜药却轻轻点了点头,有样学样地拍了拍老人的背。
他被钟长生安置到沙发上,便老实地坐着,手里拿着魔方,却没有玩,只是默默地看着胡子花白的老人坐在办公桌后打电话,语气严肃又焦急。
其实颜药提供的信息很少,只有麻黄草种坏了这句听起来像是小孩子调皮故意乱说的话,不知道的人只会觉得他在和苏州北开玩笑。
但偏偏,苏州北听进去了,直接把他带到了钟长生面前。
钟长生也听进去了,直接由此联想到了颜药不能说出预言的事情,从而意识到:麻黄草出了问题,并且会导致一场灾难的真相。他知道颜药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
会出现这个现象的原因很简单,它源于没有保留、没有条件的信任。
颜药抓过桌上的茶杯,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水,又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本来在小孩的计划里,他是需要自己想办法央求钟长生检查麻黄草的,一旦证实麻黄草没有问题,他后面一周还需要继续去偷挖麻黄草,再想办法检查麻黄草里的毒。
可没想到,这些计划统统都不需要。因为他有一个天下第一高瞻远瞩的爷爷,有一个天下第一心细如发的教授,自己负责躺赢。
颜药困倦地捧着漂亮的小脸,眼巴巴地看着实验室的门。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苏州北才打开门,拎着一个笼子出来。
“怎么样?”钟长生立刻站起身走过去,接过笼子观察白鼠。
“麻黄草被喷洒了具有催化药效作用的新型tec,流感患者服用麻黄熬制的中药后,会出现严重脱水的临床反应,严重时可致死。”
苏州北冷着脸说完,又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各大医院暂停用药,还有回收麻黄草。”
“这样……”钟长生沉思了许久,突然说:“我记得,这周一你用麻黄熬制的中药治愈了顾青的流感,他并没有脱水反应。”
苏州北闻声立刻反应过来,快速道:“那些麻黄是从药房取的,药房的麻黄是上周五采的,也就是说,上周五采收的麻黄还没有问题。”
“没错。”钟长生欣喜地点了点头,说,“让他们把上周五之后运送的三批麻黄悉数回收就可以了。至于已经出现脱水反应的病人,我会立刻给各大医院发送新的药方过去,让他们重视起来,这样就不会再有问题。”
两人迅速商量出对策,又把消息通知了医学研究中心的其他教授,不到三分钟就集齐了所有人,连方黎也在半个小时后赶了回来。
在场的几乎都是当下医术最为顶尖、造诣也极高深的专家,彼此分工协作起来,效率自然高。
甚至,方黎和苏州北两人竟然就在发现这件事的当天晚上,合作研发出了解决脱水副作用的新型药方。
同时,各大医院在停止用药加新型药方的加持之下,也扼制了流感病人病情的大面积恶化,成功控制了病情。
颜药全程跟一条小尾巴似的跟着他爹走来走去,自然也见识到了这个惊人的成果。
小孩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眼里和蔼可亲的长辈行动起来很厉害,而团队的能量也确实所向披靡,远不是孤军奋战可以比拟的。
但实际上,在教授们眼里,在他爹眼里,他才是最大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