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过好在这句话夜晚歌当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与他对视几秒,只觉得脑子里“嘣—”地一声。思维终于凝结起来,像见鬼似地站起来往外跑。
&esp;&esp;“醒了,医生,医生…他醒了……”夜晚歌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惊醒了睡在枝桠上的鸟儿,啪啪闪着翅膀往窗棱上飞。
&esp;&esp;夜班医生和护士听到喊声全往这边跑,走廊上一阵阵脚步声,整个世界全部醒了,天消亮,有微弱的晨曦从云层里透出来。
&esp;&esp;九月初,夏季快要过去的时候,她终于等到了奇迹。
&esp;&esp;一整个早晨帝御威的病房都有人进进出出,医生,护士,院里的领导,各项检查统统要重新做一遍。
&esp;&esp;萧云峥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了。而杰修则一直感叹:“上天保佑,主人终于醒了。”
&esp;&esp;萧云峥半俯着身在床前交代:“大哥,你好好休息,医院这边我都打点好了,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esp;&esp;帝御威因为刚醒,整个人的意识还有些懵懂,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esp;&esp;病房里的人终于全部退了出去,只剩下窗口的阳光照到床上。
&esp;&esp;帝御威依稀能够听到鸟叫声,他将脸往窗边侧过去一点,果然见有两只胆大的鸟儿蹦跶到窗台上来觅食,叽叽喳喳,挺吵。他不由咧着嘴笑了一声,却听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轻渺的脚步声走进来。
&esp;&esp;帝御威一听就知道是谁。他将头偏过去,果然见夜晚歌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蕾丝长裙,素面朝天,衬得人肤色更白,但整个人站在那却萧条得不成样子。
&esp;&esp;帝御威眉心皱了一下,心尖疼得厉害,不知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她这副模样。
&esp;&esp;“过来…”他轻轻喊了一声。
&esp;&esp;夜晚歌站在门口却没有动。
&esp;&esp;帝御威觉得她那呆呆的模样特别逗人,难道自己睡了这么久,她都变傻了不成?
&esp;&esp;“过来呀。”又喊了一声,声音有些虚弱,不过这回他将手伸了出去。
&esp;&esp;夜晚歌乌溜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一下,慢慢挪着步子走到床前面。
&esp;&esp;“怎么了?都傻了?”帝御威开玩笑似地问了一句,音色带着暗哑,手臂也伸过去,主动将夜晚歌的手捞过来牢牢握住。
&esp;&esp;帝御威的掌心中还带着一层薄薄的稀汗,但已经有了一点温度,不似之前那么凉。
&esp;&esp;整个一上午夜晚歌都沉浸在惊魂未定中,感觉是个梦,又怕真是个梦,所以一直躲在一边没敢进来看,可如今手被他握住,感觉到真实的触感,她才不得不确信他是真的醒了。
&esp;&esp;不是梦!她守了两个月零9天的人,终于醒了,那感觉就像是她一直在心里憋着一口气,憋得很辛苦,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帝御威醒了……
&esp;&esp;她能做什么?她发现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拼命地喘气,一声声,胸腔里的气体慢慢膨胀……
&esp;&esp;帝御威就那么直直看着眼前的夜晚歌,看着她胸口不断起伏,像是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终于膨胀到极致,“哇—”一声,扑到他身上大哭了出来。
&esp;&esp;当时帝御威是彻底懵了,因为这女人的情绪来得太快了。前一秒还是一副愣愣的模样,几秒缓冲,随后一泄如注。那哭声简直惊天动地,像是身体里藏着汹涌的江海,海涛翻滚,大坝都塌了,泪水止不住地泄出来。
&esp;&esp;一开始帝御威还知道哄,拍着她的背直问:“怎么了?…怎么了……?”
&esp;&esp;可身上的人就是哭,拼命哭,像是要把这两个月憋住的眼泪一次全部哭出来,而且哭声绝对抑扬顿挫,连绵悠长,先是激烈,气壮山河般,慢慢估计是哭累了,只剩趴在帝御威胸口一声声抽搐,消瘦的肩膀缩在一起,抽一声,身子抖一下……
&esp;&esp;帝御威那颗心脏啊,本来为她挡了一颗子弹,差点都碎了,好不容易救活,却被夜晚歌这么压着,惊天地泣鬼神般地哭了一通,哭得他是嗖嗖地直疼,像是整颗心都碎掉了,四分五裂。
&esp;&esp;真是冤家,上辈子许是欠了她太多,这辈子要他这么来还。心啊肝儿啊,干脆全给她吧,反正都得死她手里,所以哭到后面帝御威干脆也不劝不哄了,就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哭成一团。
&esp;&esp;夜晚歌哭到后面就变成了碎碎的呜咽声,全身虚脱般趴在他胸口,肩膀一抽一缩,像只软哒哒的小猫。
&esp;&esp;帝御威觉得她也哭得差不多了,一手搂着她,一手撑着床让自己的上身直起来一点。
&esp;&esp;“哭够了吗?”靠在病床床靠上,捏着她瘦瘦的手臂,帝御威将怀里的小猫咪拉起来。
&esp;&esp;夜晚歌的脸上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泪水将她的睫毛全部糊在一起,眼睛里全是血丝,鼻尖也哭红了,再加上小脸裹在头发里面,几缕发丝被泪水沾在嘴唇上,一股子可怜劲。关键还在那里一抽一抽,委屈又心酸,像是停不下来似的,抽得整个人不断战栗。
&esp;&esp;帝御威心疼得没边儿了,喉咙哽着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只能抽出手,想帮她把沾在唇角的那几缕头发抹开,可他刚一动,夜晚歌便忽地将自个儿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