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EPF,简桢就有点黯然,这个悬而未决的是非官司,难道要陪着她过年吗?
林浩宇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简桢,她有心事,但是她不愿跟他分享。他想抓住简桢的肩膀用力地摇晃她:“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这样若即若离,不给我希望,又不让我死心!”又怕自己伸出手去只会把她搂在怀里,说些没出息的话。
简桢抬头看着林浩宇,也许这世上,只有亲人和朋友才是最真的,不涉利益,没有欺骗,他们是她最后的堡垒。
“我不耽误你了。”简桢起身,“你过年什么时候回家啊?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吧。”简桢有心想说请林浩宇到家里吃饭,又觉得太暧昧,临时改了口。
林浩宇也跟着她站起来:“我到二十九那天才走,过完十五回来,你什么时候走,我开车送你吧。”
简桢想了想:“我还没买机票,弄不好跟你一天,还是各走各的吧,没准在机场就碰见了。”说罢告别了出门去。
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林浩宇痛苦地想,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也许这次回家应该听老妈的话,找个媳妇了。
简桢回到公司,在楼下碰见了司机刘兴唐,她随口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刘兴唐点头回应着她:“是啊,刚去机场接周总去酒店,吕莹没跟你说?”
交锋 (1)
简桢闻言一惊,表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胡乱跟刘兴唐点了个头,抢先随着人流进了电梯。
简桢站在人群中,怀疑旁边的人一个个都能听到她激烈的心跳声。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即使周海珊这次的北京之行是个临时决定,居然人都到了北京了,她作为每次负责安排接机酒店的行政主管都不知道,可以说只瞒着她一个。
那一瞬间,简桢几乎都没有勇气走进公司,她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看着办公室里各自忙碌的同事,她仿佛是站在屏幕那一端的观众,眼前的一切,陌生而无声。
她几乎头也没抬地进了办公室,想了想,打开MSN,点了吕莹的名字,停了半天,还是一个字没打,站起来出屋,直接去找了吕莹。
她单刀直入地问:“Stella什么时候到办公室来?”
吕莹手里拿着一摞文件正在整理,被她问得一愣,停顿了一秒钟才说:“说明天下午1点半过来,2点开全体会,我还没通知大家。”看了她一眼,又补充说:“我看你们都在,明天也没有外出安排,就没急着跟你们说。刚准备给所有人发email。”
简桢笑了笑:“知道了,那你能不能跟Stella讲一下,说我开会之前想跟她谈谈,让她给我10分钟?或者时间紧的话,5分钟也可以?”
吕莹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为难。简桢心里一阵发凉,是的,她不能怨吕莹什么,就像她不能阻止自己此刻感到心寒一样。
“那算了,我自己跟她说吧。”简桢扭脸回了办公室。
简桢在桌前愣了很久,她很少觉得如此狼狈无措过,工作上她一向是自信的,简历上她形容自己是个“trouble shooter(解决麻烦的能手)”,长于面对各种难题,最善与人沟通,而此刻她只觉得无限讽刺,还shooter呢,弄不好自己现在就在靶子上,随时可能捐躯。
简桢心烦意乱地打开outlook,发现吕莹果然给全公司发了会议通知的邮件,简桢在accept上点了一下表示确认出席,想了想,给周海珊也发了个appointment(会面)的邀请。简桢身上的锐气,已经被周海珊的沉默和回避给挫得差不多了,她没法跟她直接在电话里谈这事,只好选择这种方式。
如果周海珊不肯见她,只怕以后再难有机会澄清两人之间的误会,简桢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离开EPF。
想到这一点,简桢只觉得胸口发闷,这次是飞来横祸,还是自毁前程,她不得而知。但是潜意识里,她还是暗自希望自己只是想得太多,简桢的为人和能力周海珊不是看不到,她若是个做大事的人,应该不会与自己计较。
简桢这一日,过得浑浑噩噩,以往日日形单影只地回家已成习惯,今天却显得格外凄惶。一度充满内心的骄傲与豪情,面对命运的不确定性,忽然失去了锐气。
曾经想过,大不了为她的骄傲放弃这个工作,也没有什么。而当生活真的可能向她开出罚单的时候,她才忽然发现,说时容易做时难。
她不甘心。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周海珊要惩罚的也不是她,为什么要她付出代价?
只是,这是谁的错呢?
她曾抱怨这个工作没有成就感,缺乏挑战性,抱怨杨树森主意一天三变,抱怨财务卡得太紧她老要变着法子省钱,而此刻,她没得抱怨。
机会曾经就摆在眼前,她自己没选。
想起坐在出租车里,经常听到评书里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当时只觉得戏剧性十足,而现在几乎就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晚上,叶天打电话来:“白天怎么回事?我觉得你心情很不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