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闵把火把塞到陈容手中,伸手扶着前方的石头,把它缓缓推开。
转眼,一道光亮射入陈容的眼前。
冉闵一跳而出,俯视着她,伸出大手,“上来吧。”
陈容应了一声,把火把弄没,仔细放好,牵着他的手跳了上去。
她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大宅院的马厩处。面地道的出口处位于一口古井的侧壁,那古井只有一人深。马厩四周空空落落,灰尘和落叶堆积,分明许久没有人出入过。
陈容回头望着那地道,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有机关呢,原来是一块笨重石头挡了门。”这样的石头,换个文弱点的,还真搬不开。
陈容在四下张望时,冉闵已经戴上斗笠,负手走远。
陈连忙碎步跟上。
从这马厩走出,不出三百步,便是一个破败的围墙,围墙外,便是一个巷子,二百步不到的巷子外面,是南阳城的南街。
走在南街中,陈容望着身周脸色惶惶的行人,望着那一家家紧闭的门面,突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两人混在人流中,大装修时辰后,陈府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
这时,冉闵脚步一转,向着一家大开的酒家走去。
这个酒家,原本也是个繁华的,不过这个时候,那可容百人用餐的大堂中空空落落的。看到冉闵两人入内,那店家苦着脸瞟了他们一眼,有气无力地叫道:“君子,小店无酒无肉,只有栗粥,可还要用?”
冉闵点了点头,沉声道:“自是要用。”他随手扔出一片金叶子。
那店家瞟了一眼那金叶子,竟是长叹一声,道:“也不知这阿堵物,此生还用不用得上。”他有气无力地收起金叶子,转向后堂张罗起来。
不一会儿,两大碗可以看到碗底的栗米粥出现在陈容和冉闵面前。店家显然是个嘴多的,他一边摆着筷子,一边长嘘短叹,“只有这些东西了。哎,要是以往,君子给的那金叶子,只怕可以买来一车的栗,现在这个时节嘛,也就值两碗稀浆了。哎,我老婆子已在骂了,说不得,明天我这开了二十年的小店也得关门了。说来说去,胡人围了城,这些金啊铜的,都是废物,只有这稀浆,还可以活人性命。”
冉闵本不是来吃白饭的,对店家的唠叨是一点也没有在意。
看到他只是低头慢喝,陈朝对面的陈府侧门望了一眼,哑着嗓子问道:“阿伯,这陈府,怎么哪些冷清,浑不似以往?”
店家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摇头说道:“冷清?胡兵就要围城,南阳王重兵把守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如今所有的氏族府第,都很冷清。”
陈容朝默不吭声的冉闵望了一眼,有心想问王弘的事,想了想,还是改变了主意,“那阿伯可有听过陈元?”
陈容笑道:“前不久见到这位陈公,他甚是风光,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陈元?南迁回的那个?”在陈容的期待中,那店家摇了摇头,道:“昨日见他,行色匆匆,瘦了甚多。哎,这时月,便是南阳王也得白头。”
陈容见到还是问不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皱起了眉头。
刚才路过南街时,她看到自家的店面都已经关闭,看来,想了解一下府的情况还真不容易。
就在这时,冉闵从袖间扔出一片子金叶子,低笑道:“兀那店家,你且从这侧门进去,找到一个唤尚叟的下人,说是故人相见。想来现在的陈府,也没有人防着你这外人进出了。”
那店家望着那金叶子,想了想,伸手拿过,道:“那某就去试一试。”
那店家刚刚走出,只见对面驶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在陈府侧门停下后,一个青年从马车中摇摇晃晃地爬下,他一边爬,一边朝着驱着马车,再次驶向外面的驭夫骂道:“贱奴贱奴,都到了家门口了,还舍不得这一程?”
骂骂咧咧中,他又向站在远处的门卫喝道:“你这贱奴,见到郎君,不上迎,不扶持,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声音暴戾,带着浓重的酒气。
陈容望着那青年,双眼一亮,低叫道:“是陈三郎。”
她嗖地回头看向冉闵,眼巴巴地尽是期待。见到冉闵理也不理,陈容朝着那店家唤道:“店家,也不需要你去陈府唤人了,你把那个醉酒的郎君叫来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