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她能见我可怜,自顾自怜悯我!?自顾自说是朋友!?”
“凭什么她能笑着,向我诉说这世间她看到的一切美好?!”
“凭什么区区短生种,几十载便入土的渣滓……”
“可以随意放眼展望世界,但我却要忍受数百载的无光折磨……”
“我恨她,为何不曾遭受我的苦难!我诅咒她,也变成我这样子,永不见天日……”
“药王秘传,你们可以帮我吧?能帮我对吧!?”
“把她的眼珠用小刀慢割剜下,放到鞋底沾满灰尘,一脚跺碎!”
“让她再无笑容地苟延残喘,同我一样永陷失明!”
那女声话语中满是怨恨与歹毒,几乎要溢出来。
景元首次在丹阙面前陷入了沉默。
丹阙收起手掌,他充满怜惜地看着地上的卑劣躯壳,缓缓说道:
“丰饶向来有求必应,我们应允了她的想法。”
“但你们没有出手,否则临溪就不会安然在这里了。”
景元冷哼,丹阙轻点头。
“没错,虽然慈怀药王从不吝啬祂的善意,无条件无差别地向他人施舍……”
“但我等药王的信徒做不到这一点。”
“于是我们暗中观察她的朋友,也就是你背后那孩子。”
“多日观察下,真让人出乎意料,我们所有人皆是认可了她的高贵灵魂。”
“纯洁无瑕而高尚,生命之美,如此耀目。”
丹阙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景元能感受到,那是发自他内心的喜悦。
对鲜活生命的赞美,对高贵灵魂的讴歌。
“你身后那孩子,对生命本质的理解从始至终坚定如一。”
“这份理解甚至超越了真实生命已有千载的我,真是何等让人惭愧啊。”
“我甚至都不够资格……向她发出来自丰饶的邀请。”
“在她璀璨生命的光辉下,我自惭形秽。”
宛如行将牺牲的圣人一般,丹阙面露狂热,语调却平静如常。
“也正因如此,后来我亲至此处,否决了这个盲女的请求。”
“当她疯癫地质问我,为什么连药王秘传都偏袒她的朋友时。”
“我微笑回答她说,生命之美,并非破坏,而是在于相互理解。”
“所以很遗憾,此次行动未能成功帮助到她。”
“但我为此补偿了她,以另一种隆重的形式,帮助她完成了愿望。”
景元望向地上那长满枝条和金银叶,魔阴身孽物的空洞躯壳,眼神漠然。
“所以就让她变成了这样子,剥夺了她的生命?让她在极大的痛苦中死去?”
丹阙笑,张开手臂,仿佛拥抱。
“这就是慈悲的丰饶啊!有求必应。”
“我招来军团内的众人,为她专门祈求了一次丰饶的赐福,断其生老病死,永世安康。”
“此等仪式,就连许多我们的同胞也不曾享受,可见我之真心。”
“她若承受住了,自然摆脱了失明之苦。”
“这样,她就可以摒弃之前的傲慢偏见,与我们一同共登真正的无尽形寿。”
丹阙顿下了话语,他神情归于正常,收回手臂,如最开始般伫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