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眼看他神情不对,脸色变化不定,先前开口过的侍卫于是又道:“公子不要太过担忧了,将军说了,只要等这边的风头过去就会让公子回来的。”
&esp;&esp;摇了摇头没说话,简封炎的神情有点复杂,他看了眼挂在马背上的背囊,然后又遥遥回望了一眼将军府的方向,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又勒马回身往城门外去了。
&esp;&esp;另一方面把儿子赶出家门后的简大将军则是夤夜进了宫里,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和陛下说的,总之简肃出来的时候脸上神情轻松了不少。他看了眼已经隐隐放亮的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
&esp;&esp;事实证明简大将军还是有先见之明的,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就有官员递上了弹劾他的折子,直言他教子无方,甚至有意纵容儿子大闹婚宴现场,言辞恳切,那副衷心的样子完全是为皇家的面子着想。但已经在昭阳殿中安慰了简肃好一阵子的灵武帝却把这些官员全部呵斥了一顿,并将昨晚一事定性为简封炎喝多了,单纯地为三皇子高兴而已。
&esp;&esp;众官员顿时默然。除了那些早知道不会有事的老狐狸之外,那些上赶着出来做出头椽子的言官则是一脸讷讷的样子,心里都在暗骂。简肃这匹夫,没想到手脚还是一如既往地麻利,这么快就到陛下面前请罪过了,倒是让他们这一击落在了空处。
&esp;&esp;因为昨晚才是新婚之夜的缘故,三皇子今日并没有上朝,而是带着皇子妃去了后宫给后妃们请安,所以简肃就没了当面向三皇子道歉的机会。他和裴东流走在一道,两人间看上去一副再正常不过交谈的样子。
&esp;&esp;裴东流咪咪笑着,仿佛心情很愉快一般,他边上的简肃看上去就要严肃得多,他皱着眉头对裴东流道:“我家那小兔崽子已经被我丢到燕云去了,等到时候他回来了我再让他向令公子赔罪。”
&esp;&esp;裴东流照旧是昨晚那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摆了摆手道:“都说了没事了,老简你就别往心上放了。”顿了顿,他的话头一转道:“不过说起来还是你这家伙聪明,这么快就把儿子送走了,倒是一劳永逸,免了日后可能发生的情况。”
&esp;&esp;具体什么情况他虽然没说,但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简肃没接口,但他那平淡的样子却似是完全没听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裴东流也不介意他这幅模样,依旧是微微笑着。
&esp;&esp;两人又一起走了一段路,从宫门出来后也就分道扬镳了。
&esp;&esp;回到太尉府的裴东流神情同样有点严肃,跟在他身边的心腹尉官叹道:“到不愧是简肃,就这份自觉,也难怪这些年都能凭借着陛下的信任保持着中立。”
&esp;&esp;“中立?”裴东流闻言却是淡淡一笑,眼中有嘲讽之意闪过。就算是简肃到现在都还是中立好了,但他又能保持这样的立场多久呢?将军不是清流,简肃手里握着的兵权也不少,陛下根本不可能容忍这样一股力量游离在外多久,迟早有一天他会出事的。
&esp;&esp;恐怕简肃那家伙也是明白这点,所以才想着把唯一的儿子送到燕云去的吧。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儿子,一方面又是为了用来制衡陛下。倘若陛下真的想要收回简大饼子手中的兵权的话,好歹还要顾及他儿子在燕云中的发展。
&esp;&esp;心腹尉官自然是多多少少明白自家大人的一点心思的,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被叫做简大饼子的简肃都有了这样的心思,陛下想必是震怒不已吧。”
&esp;&esp;裴东流淡淡应道:“狡兔死走狗烹,君不见古往今来鸟尽弓藏一事几有发生,这其中又有多少帝皇能免呢?谁都不希望成为别人手中那把用过就丢的刀,老简会有这样的心思也是难免。”便是他,虽说是旗帜鲜明地站在陛下一方,可若说他真的对陛下没有防备,这话连他自己都是不信的。
&esp;&esp;或许遇到明君的时候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不用这样防备,可当今的圣上却明显不是忠厚之人。卫家虽说有功高震主之嫌,可这几百年来为了保家卫国、抗击离国的侵略,有多少卫家儿郎战死沙场,直至如今卫家嫡系只剩三人,都还一直镇守着大燮几处荒凉之地。
&esp;&esp;说句不好听的话,卫家要是想要造反的话,几百年前就可以反了,何必等到如今等着陛下削弱他们。更何况如今陛下要对付的不仅仅只是卫家,而是包括卫家在内的另外四著姓,百年之前五家和气连枝,如今却陷入了相互提防、处处戳刀的现状。如此效忠对象,怎么能教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心寒呢?
&esp;&esp;当然,换个角度从陛下的立场而言他的举措都是有理有据的,但从他们的立场而言担心同样是有理的。
&esp;&esp;“不过如今正是陛下看重大人您的时候,大人还是……”
&esp;&esp;心腹尉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裴东流挥了挥手制止了,“不用多说,我心中有数。”
&esp;&esp;说完话的他突然抬头看了眼澄澈的天空,然后一言不发往府里面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