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安国公夫人亲自回信,卫家也并未再来信寒暄,给了未来儿媳极大的尊重和自由。
半年后,安国公夫人携幼子祁庭攻破沛川,一雪前耻,杀北疆蛮夷守军,为亡夫和早逝的儿子报仇雪恨。
神武营凯旋时,季浓在帐前等着。
她从未见过这样欢喜的姨母,心结已了,往日的怨终于在此刻消失,安国公夫人讨回公道。
然而季浓也不经意间看到姨母眼底一闪而过的悲切,仿佛一切欢乐全是假象。
那晚,军中鼓声阵阵,烽火常燃,全军上下都在庆贺这场扬眉吐气的胜利。
季浓扶着姨母回帐,她道:“姨母,您喝醉了,身边不能没人照顾,我留下来和您一起睡吧。”
刚打完胜仗的国公夫人揉了揉她的发辫,眼神迷蒙,却还是凭最后的意识摇了摇头,“好孩子,我没事儿,回去睡吧。”
忽然军帐被人掀开,走进的青年身高腿长,剑眉星目,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些许酒气,然而神情却格外专注。
“阿浓回去,母亲,我照顾你。”
女子却无奈地笑了笑,坐姿端正,哪怕身披铁甲,可优雅的姿态还是彰显着她贵妇的身份。
她朝祁庭招手,让他和季浓坐在自己身边,温柔地拍了拍两人的肩,絮絮叨叨开口。
“不管长到多大,你们这孩子的心思还能瞒过母亲、姨母吗?不就是担心我想不开吗?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良久,祁庭道:“母亲,我在外面候着,可以么。”
季浓也伏在女人肩头,眼眶酸涩,唤了声“姨母。”
军帐中的烛油如泪,滴落在条案上。
季珮道:“好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论功行赏,将此事告知陛下呢。”
说罢她站起身,将祁庭和季浓送到帐外。
“让母亲一个人待会。”女人噙着笑,眼尾弯弯,嗓音却有些疲惫。
她的态度坚决,不得更改。
二人只得离去,临走时,季夫人又叫住他们,“宴淮,你待阿浓需如亲兄妹。”
祁庭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只是揽过季浓想要扭头的肩膀,点头道:“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季浓心头一跳,一路走回营帐,才抓紧祁庭衣袖,不安道:“表兄,我担心姨母……”
不祥的预感凝在心头。
祁庭眉间笼着一层凛冽的冷意,只替她掀帘示意她进帐,“没事,一切有三哥。”
……
翌日清晨,军营中遍寻夫人和将军身影不得,季浓想起昨夜姨母古怪的反应,当机立断集结将士准备去寻。
直到主将祁庭牵马一步步朝军营走来,背对着初升的朝阳,马上只垂落白布后的一双手。
那一刻,季浓再次失去待她好的亲人。
她双膝再也支不住,跪在尖锐的石子上,硌出一道道血痕,只是盯着越来越近的人影。
季浓拔刀拦住表兄,长刀铮亮,映出青年青黑的眼圈,可是那熟悉的刀鞘更让女郎伤心。
“祁宴淮,你说过会没事的。”
她第一次直呼表兄名字,无礼而尖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