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的心思被清荷一语道破,谭纵脸上也是尴尬的很。但这事却又不能不说,因此便干脆应道:“早上安王接到苏州、杭州两地监察府密报,道是两地因为连日大雨,造成多出决堤,便是连太湖水位都有些不稳。但两地知府胡乱行为,致使当地民情激荡,已然有些不稳。王爷担心再这般下去会惹出大乱子来,因此便派我下去代替王爷好生安抚一番。”
谭纵却是不敢说什么下去给人查找罪证之类的,这事情说出来定会让家里头这三个女的寝食难安。与其让她们整日里头提心吊胆的,反不如撒个善意的谎言,即便日后这谎言被人揭破了也无甚大不了的。
苏瑾却是忽地开声问道:“那相公此番是去苏州还是杭州?”
谭纵转过头去,见苏瑾眼里面不知何时竟是多了几分期盼,心里面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苏瑾的意思,因此和声道:“先去苏州,再去杭州。待将杭州事情弄完,我便回余杭去将家姐接到南京来。介时,咱们再将安王与老师一块请来,好好的操办一番,将你们三个一起风风光光的娶进门来。”
三女闻言,脸上俱是不由自主地红了一红,便是莲香这大大咧咧惯了的女子都是一脸的娇羞模样。偏生这女子还不老实,趁苏瑾与清荷都低下头去看绣花鞋的档口,竟是隔空给了谭纵一个老大的飞吻,随后又连忙低下头去学鸵鸟,让谭纵看的哑然失笑。
那边三个小丫头在照壁后头听见主子们在谈论婚事,虽然一个个听得面红耳赤的,但一个个却是并排站好了贴紧着墙根,生怕耳朵里漏掉哪怕一个感叹词。
这事儿看似与她们三个毫无关系,可实质上,作为三个主子的贴身丫头,特别是瘦腰作为苏瑾的贴身丫头,那可是她们早就盼着的了。
须知贴身丫头之所以也被称为通房丫头,便是因为她们会在女主子不便时,代替女主子与年轻的男主人同房,而且只要够贴心,同房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甚至还有通房丫头抢了女主子风头的事情。故此一旦外头这几位主子的事情定了,她们这些丫头自然也就等来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只要能给男主子怀上个一儿半女的便足够了。
一时间,整个谭府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喜悦之中,不管是主子、丫鬟还是仆妇,各自有各自的原因。
但是,这种喜悦很快就因为李发三的到来而打破了。
有客人前来,苏瑾自然带着几女回房继续捣鼓那二十四天锁去了,而谭纵则将李发三迎在了前院一处僻静的客房中。等仍然潮红未退,面含娇羞的露珠将茶奉上,谭纵这才与李发三道:“那李醉人你可安置妥当了?”
“大人这般急唤我过来便是为了这事?”李发三却是讶然地看了谭纵一眼,待见着谭纵眼里头那化不开的严肃与认真,李发三这才打起了精神,正经道:“卑职将其藏在咱们监察府在南京城的一处暗点了,绝对安全的很,大人尽可放心。”
“暗点?”谭纵却是有些迟疑了。
所谓暗点,自然便是监察府的秘密据点。而作为秘密据点,自然是监察府花费了大力气打造的,甚至为了掩饰这处地方可能还有过某种牺牲。
而若是要将李醉人放走,这处据点必然会暴露。虽然从常理上来说,这并不妨碍监察府的运作,但谭纵知道有句话叫“法不传三耳”,一旦李醉人从那处走出去了,那么秘密据点就再也称不上秘密据点了。
而且,从保密原则来说,被外人知道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再成为一处安全的所在。何况赵老将军已然在这江南地界受过北边那些家伙的几次刺杀,可见在这江南地界,必然存在那些家伙的隐秘据点,甚至就在这南京府中。
故此,若是要放走李醉人,监察府的损失可就大了——那些李醉人曾接触过的人,一个都不再安全,必然要全数转移,这规模又何其大。
但是,若是不放走,那么这南京府便可能继续纠缠下去。谭纵这时候却是隐隐间有些直觉,这一次的苏、杭二州之行,必然不会如自己预料中的那般顺利,绝对会出什么幺蛾子——及时他一时半会儿还猜想不出。
“大人可是在为难?”李发三不愧是搞暗间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真是强的很,只不过瞧了谭纵几眼便看出了谭纵的心思。
谭纵这会儿却是还没什么察觉,只是跟着叹气道:“的确为难的很。”
“大人若只是想放走李醉人的话,便无须这般为难了。”李发三却是说了一句让谭纵目瞪口呆的话出来:“卑职适才来之前,已然传下了命令,放那李醉人走人。”
谭纵听了,上嘴唇磕着下嘴唇,止不住的就是一阵没来由的哆嗦。看着神情自若的李发三,他很有种错觉:眼前这个拿着把蒲扇的家伙不是李发三,而是那个应该被王阁老调回京城去了的曹乔木。
恍惚间,谭纵不自觉就张口道:“曹乔木那家伙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男人豪情
谭纵说这话时,他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因此却是说完就开始摇头。
那李醉人当初与他喝酒时,可是抱着必死决心的,因此说的那些话根本不可能作假。既然如此,曹乔木被王阁老以调虎离山之计调回北京一事理应属实。既然如此,南京城与京城相距何止千里,即便是骑着千里马恐怕也没办法走个来回。
故此,谭纵却是自问自答,直接就否决了这个在他眼里极为荒谬的结论。可他却是未看见,那李发三在听谭纵说及曹乔木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既然放了,我便不说什么了。”谭纵却是挥挥手,似是在将有关曹乔木的残念统统赶跑,又似是在表示对曹乔木的忌惮与无奈:“只是,一些该转移的东西就转移掉,一些该离开的人就离开吧。不要因为一个李醉人,将咱们府里头布置在南京城的桩子全数毁了。”
李发三却是点头应道:“卑职省得,待会便派人将大人命令传下去。”
谭纵却是被李发三这话说的噎了一噎:什么叫“大人的命令”?难不成你小子是想将这事情的责任全数推到我头上不成?
只是看着李发三一副正经模样,谭纵却是不好将自己心里头的话语倒出来,因此只得将话题岔开。又问清楚了监察府在苏州与杭州两地的布置以及联系方式,谭纵这才将李发三赶回去了。
只是最后,谭纵却给李发三布置了一个任务:“找个机灵点的人,去和王家那个李泰来套套近乎。”
李发三这时候却是迟疑了一会,这才一脸为难道:“大人,此事似乎与府中条例不符。”
“与条例不符?”谭纵却是皱起了眉头看着李发三,他根本没想到李发三竟然会这般有操守,竟然当真抱着监察府的条例不放,这在后世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便是最基层的公务员,又有哪个不是嘴里头喊着公正廉洁,底下却拼了命的给自己捞好处。
最典型的,便是谭纵所在地某司局的某位新上任的一把手的事情了:上午还开着新班子的反腐倡廉会以,并做了重要讲话,严肃申明反腐倡廉的重要性,好找大家向某某某同志学习呢。可下午还未下班,纪检的人便过来将这位走在反腐倡廉第一线的领导从办公室带走了,三个礼拜后更是直接就被检察院起诉,而且再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