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到东都后,头一次没有睡的安稳,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还是满耳朵的天籁之音,能红日白云否?能红日白云否!
推门出去,门外没有红日白云,袁熙已经如门神般站到门旁,微笑的望着脸色铁青的萧布衣道:“贝兄起的倒早,这几日每次早早的来寻,都是见到房门紧闭,这次总算堵到了贝兄,值得浮一大白呀。”
萧布衣早起就想躲他,没有想到他比门神还要积极,只能止住脚步,含笑道:“这几日我不见袁兄,倒也很是想念,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有空再聊,想必袁兄不会见怪,恕罪恕罪。”
“说一两句诗又耽误不了多久的时间,古人七步成诗,我看贝兄也就三步就成。吟诗一首用不了多久的,还请贝兄不要吝啬,我现在一天听不到你吟诗都是很难熬的。”袁熙一把拉住了萧布衣,赔着笑脸,酒鬼犯了酒瘾一样。
萧布衣想问问他这几天熬过去了,依法照做就好。以前倒没什么,昨日听到贝培一番话,萧布衣也是谨慎起来,只怀疑袁熙是否知道了他就是萧布衣,因为不愿意嫁给他,暗中打了埋伏,把自己的诗一首首记下来,到时候呈给圣上,把有才的大帽子一扣,让圣上砍了他萧布衣的脑袋,然后她再去找如意郎君?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越大,萧布衣为求稳妥和脱身,只走了一步,见到面前的大树眼睛一亮道:“有了,袁兄,我想出一首诗来。”
“贝兄一步就有诗做,才情实在不浅,我是自愧不如。”袁熙赞叹道。
萧布衣摇头晃脑道:“远看大树光秃秃……”见到袁熙有些发呆的样子,萧布衣心中好笑,继续吟诗道:“远看大树光秃秃,上头没有下头粗。”
袁熙眼前一亮,想起一上一上又一上来,不由若有期待,只等着萧布衣石破天惊的一转,让人豁然开朗,拍案叫绝。
萧布衣略微沉吟,已经继续道:“远看大树光秃秃,上头没有下头粗。要是把它倒过来,下头没有上头粗。袁兄,完了,你说我这诗做的如何?”
“啊?”袁熙愣在当场,“就这么完了?”
“完了完了。”萧布衣见到他又被雷的不轻,顾不上怜悯可怜,趁他被雷的不能动弹之际冲出了客栈,他昨夜满脑袋想的除了红日白云,就是木头的粗细问题,早上倒憋出一首诗来,按照袁熙的说法倒真是才情不浅,想到这里不由很是骄傲。骑马到了东城门前,验过身份,雄赳赳气昂昂的在众百姓艳羡的目光下进了东城。虽然是个校书郎,可东城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进的,这点自豪感在进了修文殿后还是洋洋洒洒,不能抑制。见到虞世南正捧卷书默读,萧布衣视察官员般的问了声,“虞秘书,早上好呀。”
虞世南抬起头来,“虞秘书?萧兄这个称呼也很新鲜。”
萧布衣微笑道:“那还是叫你秘书郎吧,秘书郎,今日还有书卷去送没有?”
虞世南摇头,“看来萧兄真的对秘书省的工作一无所知,修文殿这里百来人分工,日夜兼赶,五六天也不过才赶出来一两卷而已。而圣上历来务求书籍完美和丰富,正本出来后,要最少留出五十份来备用。这五十份书卷手抄起来也是大费功夫,务求没有错漏,完工也是极为困难。你看他们日夜兼赶,也很辛苦。不过虽然辛苦,圣上为国造福,也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大伙觉得值得,辛苦一些也是值得。”
他是萧布衣上司的身份,称呼萧布衣萧兄,实在是很看得起萧布衣,旁边几个校书郎,正字,录事见了,互望一眼,都很是敬畏。他们有两个是和萧布衣一块送书,已经见识了萧布衣的力大,只怕他是好闯祸打架,惹了麻烦,这才来到这里,一时间都是不敢靠近。
萧布衣笑了起来,“这种赶制倒也麻烦。”
虞世南眉头一挑,“还不知道萧兄有何高见?”
几个一旁的校书郎,正字,录事也是聚了过来,嘻嘻哈哈道:“是呀,萧兄觉得麻烦,不知道萧兄有何高见说给我们听听,我们也想加派人手,只是撰写一事事关重大,出错不得呀。”
他们口气半开玩笑半是调侃,还带着揶揄,显然是讥讽萧布衣不懂行充内行,不过是孔武有力之人还敢在这里挑刺!
萧布衣心道,老子说出活字印刷的创意吓死你们这些无知之辈,转念一想,还是装作谦虚的说道:“其实我倒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哦?”虞世南有些诧异,“萧兄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们把这录好的正本刻到木头上,涂抹上油墨,拿纸一印,这不就是一卷出来了?”萧布衣笑道。
众人微微一愣,转瞬爆发一阵笑声,一人道:“校书郎真的是高见,不过这种方法只怕比撰写还要慢上太多的时间吧?没有想到萧兄的主意竟然是舍巧取拙,实在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