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有识之士数不胜数,可遇到杨广这种皇帝,大多都是韬光养晦,若遇到认可的明主,有的坐等别人来请,有的却是主动毛遂自荐。魏征感激萧布衣的知遇之恩,逃命之后头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为萧布衣拉拢有用之才。
“杜如晦嫌圣上给的官职不能一展生平所学,索性回家闲居,我去找杜如晦,可惜他不在。在那等了几天,还是不见踪影,无奈之下这才向襄阳赶来。”魏征摇头道:“我从汝南出发的时候,袁先生本来要派人沿途送我,不过我不是享受的命,再说这些年独来独往惯了,就孤身上路,他给了我丰厚的盘缠。本来找不到杜如晦就比较闹心,没有想到这家伙不在,晦气却染到了我身上!一路碰到两伙盗匪,一伙抢了我的银子,一伙扒了我衣裳,连我的鞋子都抢去。老子赤裸南下,也是凉快。后来见到路边有死人,就从他身上扒下衣服,把他埋到土中,我有了遮羞之物,他有了栖身之所,虽是不太厚道,却也无可奈何,鞋子躲避盗匪也跑掉一只,后来又捡了一只,听到乱匪说萧将军已经入主了襄阳,这才一路赶到。唉,这路上磕磕绊绊,百无一用是书生呀。”
魏征说的轻松,众人却知道他路途实在是惊险无比。
袁岚叹息道:“这么说我给魏先生银子反倒是害了你。”
魏征却笑了起来,“如果给银子也是害我的话,那还请袁先生多害我几次。”
众人都是笑起来,没有想到一向严肃的魏征也有如此风趣的时候。
魏征见到众人齐聚,轻声问道:“不知各位在商讨什么,我魏征可有参与的余地?”
他说的惴惴,也是不敢确认真的得到萧布衣和众人的信任。相比萧布衣身边这些人而言,他资格显然最浅,看起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力。
魏征到现在为止已近四十,一直都没什么表现的机会,抑郁不得志,难免性格耿直,看什么都不顺眼,怀才不遇很多都是这模样。
当初在偃师的时候,见到萧布衣年纪轻轻,高官得坐,难免心中不是滋味,出言顶撞。可没有想到萧布衣并不恼怒,反倒对他加以重用,魏征表面不说,却感激知遇之恩,尽心尽力按照本分做事。
一路行军途中,他发现萧布衣为人随和,小处随和,大处却绝不含糊,号令严格,心下欣喜。
只以为从此得遇知己,凭借努力才识可以青云直上,没有想到形势很快急转直下,他面临前所未有的选择,跟萧布衣逃命,还是继续混迹在大隋军旅。
考虑不过是片刻,魏征就做出了选择,继续跟萧布衣混。
大隋将倾,萧布衣既然嗅到危机,应是早做准备,此人当在乱世之中抢占先机,不跟他跟谁?魏征逃到汝南,又惊佩萧布衣策划的周详,赶到襄阳那是表达了一番诚意,可向来不被重视惯了,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即是自嘲,也是试探,毕竟乱世之中,像他这种书生很多都是被人轻视。
萧布衣一旁道:“魏先生实在过谦,我们都在等你,怎么会没有参与的余地。除先生外,大多人都是武夫,要说攻城容易,守城却是一窍不通,如今我们虽占据了襄阳,可对于以后如何来做,还是一头雾水,还请先生教我。”
众人纷纷道:“萧将军说的不错,不知道魏先生对今后如何打算?”
魏征见到众人对他敬重,心中舒服,微笑道:“其实听到萧将军攻占襄阳后,我一路就想,萧将军甚得民心,让百姓信服,当要施仁政,蓄粮,少树敌为主。”
“我们也是知道大体方向,具体如何来做呢?”裴蓓轻声问。
魏征沉吟道:“如今天下大乱,我这一路上遇到的盗匪实在多如牛毛,甚至多过百姓。众人不事生产,民心惶惶,萧将军若能保襄阳郡安宁,击退进犯之敌,让百姓专心生产,以后若是再起事端,后顾无忧。”
萧布衣点头,“我看襄阳城其实粮储也足,倒是忽略了这点。从短期来看,魏先生说的并无大用,可若真的征战数年,民生疲惫,我想魏先生所言定起奇功。”
众人点头,“萧老大说的极是。”
萧布衣笑起来,“你们这马屁拍的太过明显了吧,还请魏先生继续说下去。”
众人笑,魏征也是笑,心情畅快,“如何打仗我不算太懂,可若说如何生产,我还是略窥门径。还请萧将军择日颁布法令,将襄阳郡周边流亡的百姓召集起来专门从事生产,这些事情可让郡守和手下一帮官员来做,魏某毛遂自荐,请求监行。”
“这没有问题,可还是需要细化,不知道魏先生可有更细一步的想法?”
魏征微笑道:“首先的一点就是由萧将军和郡守号令,为百姓提供土地和耕牛,让他们有从事农业生产之根基。而收获物则是按照比例由我们和农民分成,这方面关键在于两项决策,一是均田制,一是租庸调制,而租庸调制的基础却是均田制。”
周慕儒终于说道:“这种方法如果推广起来极好,当初我父辈就是身受益处,我记得大业七年前,大隋都是这种制度,可后来却少有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