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清楚。”手冢抚着左手,深色的眼眸中流露难解的情绪,“今天去复查。”
他欲言又止,阳光糅合了秋风的凉,拉长他的影子,沉默。
今天,就是最后结果判定的日子吧。
仿若是诸神之黄昏的末日。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的他,面对着需要独自承受的沉重秘密,会不会寂寞呢?
“那我陪你去吧。”我一口喝完有点凉的牛奶,顺手将纸杯扔进垃圾桶。
“你?”手冢的语气难得出现了疑问。
“反正今天很闲。”我故意不看手冢笑着看天,“而且我现在心情好,所以想到处走走啦。安心安心,就当你请我喝牛奶的代价好了。”
手冢的眼神慢慢柔和,像是晨曦的柔光,渐渐明亮。
最后他背过去身子,依然是命令式语气,“走吧。”
就这样,我跟手冢到了医院,还没进门口就闻到药水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该死的,气味是唤醒记忆的最快灵药。
厌恶的心情一下子涌了出来,压得胃疼。
白色的窗帘,苦涩的药水,痛苦的呻吟,还有垂死的女人。
交错的影像覆盖脑海,额头撕裂一般地疼。
真是好笑啊,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我都以为自己自己没事了。
因为它们都远离我了,那么远,那么远。
我曾经始终都忘不了,去世的钢琴老师,被病痛折磨的病人,还有潜伏在医院的鬼怪。
各个时代与国家留给我有关医院的记忆,全都是漆黑得没有影子的暗夜。
整夜整夜的恶梦,像是永远不结束的俄罗斯轮盘赌,折磨得人要失去理智。
但是我应该已经不会再出现这种被记忆吞噬的情况了。
因为我已经不再害怕医院,只是讨厌而已。
讨厌是可以克制的,但是恐惧却是强大的。
恐惧由心而生,无法驾驭自己心的人,只会被自己的心吞噬。
神曾经警告过我,不论穿越过多少次,我始终都是一个没有肉体的灵魂。若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那么我只会被自己的记忆淹没。
所以,我的恐怖,请给我停止啊!
忽然就有人按住我的肩,那股力道带来的疼痛让我清醒过来。
“手冢?”我抬首看看手冢,却因为逆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不喜欢医院?”
“嗯。”我点点头,现在身体发冷脑袋还有些疼,脚则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手冢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看四周,最后领我来到医院里面的小花园。
几个穿着白衣的病人悠闲地晒着太阳,鸟儿在树间鸣叫,草坪依然一派青翠,安祥的景色渐渐让我原本发冷的身体变得温暖。
手冢领我走到一张椅子前,转身看看我,“你就待在这里。”
“嗯。”我重重坐下,点点头。
“不要乱跑。”手冢刚要走,又转身叮嘱。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手冢怎么变罗嗦了。我再次点点头,索性将小孩子进行到底。
手冢听到我的抱怨似乎有点笑意,却一闪而过。
待他离开了,我静静地看着周围。
白色的医院,承载着死亡的归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