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大嗔的话,任独行自然就明白了这件事情,只是明知如此下手却仍旧毫不留情的自己也当真是无可救药了呢……
终于,有人心胆裂,有人心发狂,在毫无胜算的战斗面前,在意识了自己的无知后,在绝望中,有人选择了自戕,有人选择了逃跑……
任独行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他累了,向着庄子的方向一步步的挪去,双手机械的舞动着,只是一件一件的清除着妨碍自己去路的障碍,对,这些人只是障碍……
“滚!”他忽然暴喝了一声。
于是下一刻,剩余的障碍也都不见了,一哄而散……
阴风阵阵,呜呜咽咽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走着,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只小蛇已经亮起了毒牙……
倒下去的时候,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无比美妙,死原来可以是这么安详的事情……
只是下一刻,他的眼神却又变了,愤怒与仇恨纠缠着,让他始终提着一口气……
残风出现在林内,看了看四周地上无数的八派门人尸体,嘿嘿笑着:“吴云昊这计策也真够毒的,不过也好,把你们弄来这送死省了我不少麻烦,哈哈,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
目光一瞥,看见了远处大嗔的尸体,又是一声冷笑,走过去,一脚踢出丈余,“这就是你当年背叛师父的下场!”原来,他却是当年天龙帮左道人唯一留下的一个徒弟,因为年幼并没有受到平四海的清算,当然也不会再受到重用,本来是这样,但他却奇怪的很,对杀了师父的平四海毫不怀恨,这也是魔教成王败寇的理念所致吧,在沉寂了几年之后,终于寻得了机会表明了心迹,开始受到平四海的注意,并最终取得信任升为八长老之首,潜入八大派,策应扶助各路卧底。这回的六派易主他却是功劳不小。本来八大派各派里面均有他们的卧底在内,但二十多年过去,时移世易,其中有些已经死去,另有一些沉溺安逸生了退心,种种变故都是他设法化解的,叛徒自然除去,缺漏的寻人补上。武当峨眉两派的新掌门便是后一种情况,原先预定的人选没能等到比剑之期便已去世,定真与清逸却是他后来做的安排,当然也是很久便潜伏在八大派内了,只是,峨眉武当是通过每十年一次的比剑来决定掌门人选,这二人作为替补,武功却是差了一些的,是以均是通过残风的暗示使诈取胜,也正因此被大嗔瞧出了蹊跷。残风又素来对大嗔当年的不作为耿耿于怀,所以虎狼山下对大嗔屡次出言讥讽,大嗔心中疑虑却哪里知道他本来身份!
残风一脚踢开了大嗔的尸体,回过头来,又看见了任独行,哈哈大笑:“虎狼山上,你威风的很啊,我当你不会死呢!”走过去,狠狠的踹了任独行一脚,见他没反应,忽然没了兴致。
“哼,早知道留你半条命,这样死去便宜你了。”又踹了一脚,皱起眉头,嘟囔道:“玄天经,呵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呢,我倒要看看。”刚才,任独行和大嗔激战之时,他却就藏身于八大派门人之中,林内鬼哭神嚎他也见到了,但玄天经听来已久,当年平六合左道人平四海以及各路群雄均是虎视眈眈,天龙帮老油子即使失了经书也不惜为此来了个二十年大计,今天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玩意。玄天经真本已毁,任独行手写本也在虎狼山上失落,八成也已经毁于大火了,这一点却是残风以及天龙帮所不知的了,即使听说怕也是不会相信的。
即便是原先的八大派也是不信的,至宝如此,谁会轻易毁弃呢,就算毁弃必也留了副本,大悲当日言之凿凿,鬼才信他!上次在虎狼山都没能找到玄天经,残风养好伤便一路追踪至此,只是他若知道实情,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任独行下这般杀手了。
弯下腰去,正要从任独行身上找找,谁知,他刚一碰到任独行衣服,一阵阴风吹过,任独行忽然回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左手随即就是一记往生。
残风万没料到任独行中了自己苦心培育的蛇毒居然还能撑到这个时候,立时魂飞魄散,连忙缩手想要后退,却哪里动得了分毫,一时情急也顾不了许多,硬着头皮接了任独行一掌!啪!手臂顿时发麻,随即一沉,却是任独行变掌为爪又抓了他左手,向着身前一拽,残风立脚不住,身子顿时倾了过来,任独行却忽然松手,右掌按在他胸口,微微一笑:“天……魔……恸!”
恸字出口,残风立即倒飞了出去,任独行却也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残风已经领教过这一招,上次直接行动不能,若不是平天下及时出现当时便死了,这一回,虽没那次那样威势,但也是任独行拼死一击,身上顿时犹如万针撺刺,猛吐一口鲜血,落下地来,挣扎着便要逃走,才撑了一下身体立即意识到任独行居然没有追击!回头一看,他却已经倒在地上,即使没死也差不了了,这回他却不担心是任独行使诈了,不禁哈哈大笑,只可惜,才一笑出声来,立即便又哑了!远处忽然现出一个人来,抱着孩子,而他却已经连动也动不了了……
梦境无边无际,钟离梦渐行渐远。
三天后,任独行昏昏沉沉从梦里醒来,睁开眼,仿佛仍在梦中,钟离梦音容笑貌仍在眼前,似乎从未离开……
“少爷,你醒了?”阿权忽然喜极而泣。
任独行也终于清醒了,微微一笑,“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天了,可终于醒了。”阿权兀自抹着眼泪。
“呵呵。没事。”任独行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事到如今,只有这个当年鞭打过他被他喝骂的仆人还能伴在他的身边,他又怎能不感慨不感激。
“权叔,我饿了。”不想继续看他老泪纵横的样子。
“啊,瞧我这高兴的,我立即去熬点粥,少爷你等等。”擦了下眼泪抱着任安平这便要下去熬粥。
任独行看了一眼任安平,孩子仍旧安安静静的,倒是乖的很,不知怎地,忽然觉出了一丝异样,但只是一瞬,这感觉便消失了,是我多想了么?但愿吧。
阿权注意到了:“怎么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