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女孩们所能谈论的话题只有“另一座岛”。在瓦妮莎看来,这说明她们眼界狭小,因为可能存在几十座乃至几百座岛屿。这种展望仍然让她黯然神伤,因为她觉得自己一如既往地无可奈何,但其他女孩喜欢这个创意。每个人都在脑子里幻想出一座岛,并宣称它归自己所有。
莱蒂的岛终年寒冷,白雪覆盖。人们住在雪屋里,吃松鼠和冬莓果。没有夏天,但是没关系,因为只有孩子们足够勇敢,会走出户外置身于寒冷之中。她们狩猎、采集,父母和婴幼儿缩成一团留在家里。
尼娜的岛高悬在天上,是漂浮的。要是离它的边缘太近,也许会掉下去摔得粉碎。
罗茜的岛上只有女人,没有男人也可以生孩子,只要想生就能生。妈妈们种田,做饭,雕刻,狩猎,女儿们照料小女儿。晚上,她们聚集在林间的一块专用地,唱歌,讲故事,然后一大堆人睡在一起。别人睡觉时,总有人醒着负责守夜,防备危险。
利娅的岛上狗狗繁生,它们跟住户生活在一起,给他们保温取暖,为他们捕食。在她的岛上,没有人把小狗溺死,它们都可以活着,生下小狗,生生不息。每个孩子都有两位父母和十只狗。狗和孩子们一起在餐桌前吃饭,在床上睡觉,狗保护他们,陪伴他们。每逢生了一窝小狗,大家就像庆贺生了男孩一样,再决定谁家还需要多养几只狗。
瓦妮莎想象不出一个梦幻世界。她能想到的只有珍妮的声音耳语道:“一切都不会不同”。她不知道那次教堂集会为什么让她心神不宁;除了结婚,生两个孩子,送他们去度过夏天,她从没有别的期待。她会说服爸爸把图书室送给她,至少把一部分图书送给她,她要把一切时间都用来读书。等她老了,她和丈夫会喝下绝命汁,一命呜呼。她的孩子或者别人的孩子接手他们的房屋,她的尸体在田野里腐烂。她对这一切从来没有憧憬,但一切似乎不可避免,所以她从没考虑过别的选择。
现在,既然也许存在其他可能,这个宿命的未来不断地折返回来,困扰着她。她想这样安慰自己,等她生完孩子,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读书,但她仍然感到一种陈腐倦怠的气息。一切都不会不同。她们所有人的未来都可以互换。除了畸形儿,她们都要长大,结婚,生子,死去。
其他女孩洋溢的奇思妙想和欢声笑语只让瓦妮莎心里更加难过。晚上,她吃几口饭就饱了。妈妈对她关怀备至,给她倒些茶水,加一滴珍贵的蜂蜜。茶喝进去,舌头感觉很甜,她的心思却依然苦涩。
瓦妮莎在房间里用小水盆把脸洗干净,开始像往常一样检查自己的全身,从脚踝开始。她伸长脖子,轻轻地拍打双腿,用手指摸着皮肤,以确保皮肤光滑,两腿笔直。她的臀部也光洁笔直,与腰部成直线。她把手指伸到两腿之间,一切都清洁、平滑、干爽。她把一根手指停留在肚脐上,端详着自己的肚子,肚子很平坦。然后她小心地按了按胸脯。
一段时间以来,瓦妮莎怀疑自己的胸脯变大了,但她把这个担忧作为想象抛在脑海。今晚,她确信摸到了什么东西,她的心跳加快了。她用两根手指按压下去,直至摸到下面的肋骨,她揣度着两团脂肪的厚度。它们软得像湿毛线,她的胃猛地一紧。她不想让乳房变得柔软,她希望它们像木板一样平坦硬朗。一定有办法把它们去掉。
她使出浑身力气用拳头按压一处隆起,又挤又捏,想让它平躺在胸部。她数到一百,把拳头松开,与另一侧乳房比较一下。两个乳房看起来一模一样,只是她按压过的那只乳房变红了。她发誓每天早晚都要按压它们,先按压右侧乳房,保证产生了效果后,再按压双侧乳房。她把宽松的睡袍布绕过腋窝,缠得紧紧的,让胸脯显得平坦。爸爸进来,发现她没有在床上等着他,而是穿着睡裙站着,头发也没梳,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