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妈妈!”凯特琳叫道,她向他身后望去。
“凯特琳,她不在。”
“您刚才说她没有出去?”
“没有。”
“她肯定在什么地方。”
“是的。”
凯特琳忽然感到窒息,喉咙堵得很,她咽了几口唾沫:“她在哪里?妈妈在哪里?”
“她不能……她不是……”
“她病了吗?她还在生病?现在我可以照顾她了。”
“她没有生病。”
“她在哪里?”
“凯特琳,她死了。”
这句话重重地砸在她头上,就像有人连打了她好几下,她抬起胳膊抵挡。“她不可能死,”凯特琳叫道,“您撒谎。”
“她死了。她生了病,死了。”
“您杀了她。您害死了她!我知道总有一天您会打她太用力,现在她死了!”她以前从未对爸爸吼过,这种感觉就像用拳头打穿一块玻璃,就像粉碎一堵本以为牢不可破的墙壁;她握紧的指缝间流出鲜血,心中一阵释然。
“我——”爸爸哽住了。她看见他脸上呈现出陌生的表情,“我答应过你……”
“要是她死了,让我看看尸体。证明一下。”凯特琳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但她不管,“您说她死了?把尸体给我看。您把她锁起来了,是不是?锁起来惩罚她,因为她生了病。”
他深吸一口气,跪下来靠近她的脸庞。她向后躲闪。“凯特琳,你妈妈不在了。她去了先人那里。你现在只剩下我了。”
“这不是真的!”凯特琳大叫起来。她看见他眼睛里闪过一道愤怒的光,就本能地蜷缩到地上。
“我尽了全力!”爸爸也站起来喊道,“我喂她吃饭喝水,需要时给她洗澡,她还是死了!然后我照顾了你!你以为是谁给你端来饭菜和水?你以为你尿在身上是谁给你洗了澡?她死了!凯特琳,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愤怒像暴风雨席卷了凯特琳,喧哗、猛烈,让她两眼茫然。“撒谎!”她尖叫着,使出浑身力气一头撞向他的肚子。他像一棵枯树在强风中应声倒地,她从他身上跨过,跑出门外,跑到飕飕的冷雨中。她病弱体虚,只能像幼童那样甩着胳膊蹒跚奔跑,时不时打滑摔倒,但她一次都没有回头。到了海边,她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爸爸不在她身后,于是她勉强站起来,沿着海岸线继续往前走,冰冷的黑沙粘在她脚上,风吹着暗黑的海面向她怒吼。终于,她累得再也走不动了,就蜷缩在珍妮造的一处棚屋边。凯特琳闭上眼睛,隐约听到孩子们格格笑声的回响,闻到木头烧起来的干净烟味,感到有人兴冲冲地迈着碎步从她身边跑过,沙子随之轻柔地颤动。她又睁开眼睛,却只有自己孑然一身。睡袍湿透了,她冰冷的肌肤感到刺痛。她脑袋枕着沙子睡着了。她梦到枝条向上伸展,构成房屋的栋梁,像哨兵一样环绕着她,它们不断分叉繁生,变成森林,爸爸来找她,它们把她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