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雪用手搭在眉毛上,果然前边有个八角亭,亭子不远处是一家简易的棚子,上面的“茶”字迎风招展。晓雪长长地舒了口气,十里长亭,距离京城还有大约十里的路程,终于漫长的旅途要结束了。古代出远门可真受罪,要是在前世,不要说飞机几个小时就到,就是坐火车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一个月,就是环球旅行也好几圈了呢她在心里埋怨着,也不想想是谁硬生生将半个月的行程,多花了一半的时间。
“好也赶了大半天的路了,就在前面稍作休整,晚上就可以到京城新家了。”晓雪说着,心里美滋滋的,咱也是京城有房一族了,据尤管事说,那座院子是没落京官的旧宅,很是风雅幽静呢,好期待
“好也搬新家,住新房……”小世子欢呼着,那神情比晓雪还要兴奋。
“你高兴个什么劲,一到京城,你王姐就会接你去京城九王府了,你又住不上。”或许是不爽晓雪对柔弱的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抑或是对他精致的外在的羡慕吧。黎昕明知道跟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屁孩斗嘴,胜之不武,可是还是忍不住泼他冷水。
果然,小世子听了他的话,撅起了小猪嘴,所有的开心和激动全都化为乌有。黎昕心情也随之变好,嘴角也微微扬起。
一路上,晓雪已经看惯了这样的戏码,她嗔怪地扫了一眼目中含笑的黎昕,柔声安慰薛晨道:“别听他的,你王姐最疼你了,你跟她一撒娇,还不是想住几天就住几天?”小世子听了,耷拉下来的兔子耳朵又高兴地竖起来,眼睛又充满了光彩。
“咦?前面……莫非是……”晓雪定睛瞧瞧越来越近的十里长亭,嘴巴越咧越大,眼睛也弯成两只小月牙。在黎昕正奇怪晓雪看到什么突然变这么高兴时,晓雪一拍马腹,扬起一片轻尘直奔八角凉亭而去。
“大师兄大师兄……”晓雪没等马匹停稳,便飞身飘然而下,一个乳燕投林轻盈地蹿进亭子,直冲林中那个清冷俊雅的月白色身影而去。
当黎昕他们行至亭子之外时,就看到晓雪像个孩子似的,抱着任君轶的胳膊,撒娇似的甩呀甩的,还拉着颤音叫着:“大师兄~~~~~你是在等晓雪的吗?你这么知道晓雪今天能到呀……”
算一算,晓雪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大师兄任君轶了,自从三年前游历四方的太上皇身中剧毒归来,任君轶便被召入宫中领导一群太医会诊,太上皇中的毒乃是达伦一个原始部落的巫毒很是棘手,再加上太上皇年事已高不能用一些药性强的药品,拖拖拉拉两年多才清完余毒恢复健康。而此时,晓雪已经开始在京城建设她的分店,计划着来京的事宜,所以任君轶就打消了去万马看她的行程,等待她的来京会面。
晓雪像个孩子似的抱着大师兄的胳膊,眼睛贪婪地欣赏着俊雅的大师兄(有美男不欣赏的是白痴……)他依然清冷如月,却又添上了一抹成熟的魅力,更加撩人心弦:一袭月牙白衫,绣着的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着,手持象牙折扇,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高贵优雅的气质。高而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微泯着,淡淡的深不见底的瞳孔,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一般。他是那么的美丽却也是那么的清冷,不食烟火。
晓雪在打量大师兄的同时,任君轶也在宠溺地看着她,眼中的清冷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思念。
他用手抚了抚晓雪因高兴而红润的面颊,嘴角微扬,心中无声地叹息:晓雪又长高了,快要赶上我了……我这样的身高,不知道晓雪会不会嫌弃。晓雪的大眼睛,还是那样充满了狡黠与活力,这是最吸引人的;晓雪还是那么喜欢珍珠的饰品,那由简单珠花固定的飞云髻,趁着耳朵上的珍珠耳坠,显得既慵懒又俏皮;晓雪的衣服一直都是那么的新奇鲜亮:鹅黄色的曳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金色花纹,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迎春花,煞是好看;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突触匀称的身段,奇异的花纹在带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上面挂着鱼形玉物装饰,小巧精致……
慢着,双鱼玉佩?为什么是男女定情用的双鱼佩?是谁送给她的?谷化风么?应该不是,看着这玉佩的水头光泽,应该是件珍品,而且是有些年份的珍品,她那个温柔的风哥哥应该没有能力买得起吧。莫非……还有什么人对我的晓雪有觊觎之心?
任君轶思及此处,向亭子外的那群人望去。是那个一身华贵,长相可爱的小世子,还是上等紫色贡缎的阳光少年,亦或是那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冷傲男子?
晓雪见大师兄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眼光还飘向了亭子外,正要耍个小脾气,却又看到亭子外小世子可怜兮兮的表情,便冲口而出:“你们还傻站在外面干嘛,还不进亭子坐下歇息?”
任君轶扫了一眼进入亭中的四位各有千秋的美貌男子(孙虚淼这只雌性被忽略不计了),微微向他们颔首示意,便又将目光转向晓雪的腰间玉佩,状似无意地问了句:“晓雪,你腰间的双鱼佩不错呀,在哪买的?”
晓雪低头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像占了很大便宜似的,高兴地炫耀着:“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据说很值钱的哦。”
“是呀,顶级玻璃种翡翠,少说也得万把银子,谁送的,这么大方?”任君轶见状,知道晓雪还没明白双鱼佩的含义,眼睛闪烁了下,又问道。
晓雪听了咋舌不已,这黎昕的老爹可真够大方的,难道做武林盟主也是个肥差不成?她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猫咪似的,走到黎昕的身边,用力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黎昕怀疑,她是不是趁机打击报复,使这么大的力。
晓雪咧开嘴,露出满嘴珍珠般的白牙:“六年前,我和风哥哥一不小心救了这家伙的命,他的爹爹为了答谢我的救子之恩,送了这枚玉佩给我。嘿嘿没想到这么值钱。不好意思了,小昕。”说着,还得意地向他摇了摇玉佩。
任君轶望着黎昕闪烁的目光,暗自咬了咬牙,竭力保持自己的表情和语调,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做好事不求回报真君子。我看着这枚玉佩似乎有些年份了,应该是人家的传家之宝。晓雪,你怎么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呢?还不还给人家?”
晓雪一听是传家之宝,心中道:也对,我和小昕应该是老交情好朋友了,收下人家的宝贝,这怎么好意思。便生出还玉的念头。
晓雪正踌躇间,黎昕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任君轶,口中却是对晓雪说的:“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我爹爹既然送给你了,你就好好珍藏便是。”
任君轶挑了挑眉,刷地打开象牙扇,无意识地扇了扇。跟了公子十几年的小涵知道,公子此时动了怒气了。
任君轶嗖地合上扇子,笑着对晓雪说道:“既然是长者赐,那理应好好收藏起来。晓雪,还不收起来,挂在腰间磕着碰着了,可怎样是好?我送你的玉佩呢,就挂那个吧”说着,就要动手去解晓雪腰间的那枚双鱼佩。
黎昕见状,一把抓住了任君轶已经碰到玉佩的那只手,充满怒火的眼眸冷冷地瞪过来。任君轶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清冷的眸子里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刹那间,火花四溅,空气中仿佛充满了刀光剑影,又好似两道电光相遇,发出“滋滋”声音……
沉闷的氛围,让亭子里的人,全都不自觉地压抑住自己的呼吸。静周围一片寂静,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罪魁祸首祝雪迎,却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这是?
突然,任君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几乎在同一时刻,黎昕好像被电触到一般,紧攥着任君轶的手,刷地弹了回来。他捧着手,怒视着这个被称作“小医仙”的男子,从牙缝中吐出冰冷的几个字:“你你竟然使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