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脱了鞋袜,深秋的水,已经很凉,桑桑一踩进去就冷得缩回去,然后又不甘心放弃这样的娱乐,问:“你带鱼杆没有?”
“没有。”
“笨啊,知道这里有鱼居然不带鱼杆!”
“哗啦啦”一声水响,一条鱼在元上陌手上活蹦乱跳,他脸上的神色嚣张极了,“你觉得我要吃鱼,还需要用钓的吗?”
桑桑不得不承认:“算你有点本事。”
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元上陌就捉了三条,两人生起火堆。桑桑问:“这样会不会引起火灾?这天干物燥的。”
“烤你的鱼吧!”元上陌白了她一眼,“马车上有酱料,在座位下面。”
桑桑从马车的座位下拎出一个包袱,包袱里有个小瓷坛,有个革囊。
瓷坛里面有殷红的酱料,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闻起来倒是香得很。革囊里装的是酒,浓度相当之高,桑桑只是拨开塞子闻了闻,就快要被熏倒。
她把东西递给他,“你倒是准备得很充分嘛!”
“我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阳光照在元上陌的脸上,长眉锋利,不可逼视,他半眯着眼,偏过头来看了她一下,便又低头去烤鱼,声音也有些低,有点沉,有种很柔和的东西在里面,他道,“我一直想带个人来这里,陪我一起烤鱼,一起喝酒。”
“那你跟任宣经常来这里咯?”桑桑随口问,冷不防头上挨了一记爆栗子,“唉哟”一声,她揉着痛处,怒道,“你干吗?!”“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你没长眼睛吗?”尚良言可是个大美女!放到现代,张柏芝也要退避三舍。
是,她是女人。眉如远山一抹青,眼似秋水一泓碧,红唇如樱,牙齿细白。虽然只穿里衣,虽然头发只是随便地扎在脑后,虽然珠环一只也无,但,仍然有一种极清透的美丽,像此时的阳光,像此时的河水,清澈见底。
这样清澈的美丽,把他的视线紧紧地吸附在上面,他的声音忽然有些喑哑:“是女人怎么听不懂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
“你——哎算了算了……”元上陌烦躁地挥挥手,“什么意思也没有。”
“神经兮兮……”桑桑咕哝一句,随即闻到了烤鱼的香气,“什么时候能吃?”
“你就知道吃!”元上陌鄙夷地道。
“咦,不是你带我来吃的吗?”
“我带你来不光是为了吃!”元上陌的声音极大,几乎是吼上来,“你没看这四处风景秀丽,环境怡人吗?有多少事情可以做?”
“行了行了……唾沫星子都喷到人家脸上了。”桑桑站起来,“那你一个人慢慢烤吧。”她可要欣赏风景去了。
哎,要是有相机的话,一定要多拍几张,带回去当电脑桌面!
元上陌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你把衣服穿上!”
“那衣服袖大太大,衣摆太长,穿着不方便。”
“这里有风。”
“没关系!”她一直是穿两套里衣的,舒适方便又保暖。为了出门的时候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才披了件外衣,现在到了野外,才不用管这些呢!
河边除了芦苇,还开着小小的细瓣雏菊,紫的黄的,非常娇艳,桑桑辣手摧花,等元上陌烤好了鱼喊她的时候,她已经采了一大束,抱过来。
“喏,送给你!”
“给你!”
一条散发香浓郁香气的烤鱼,一束紫黄缤纷的雏菊,在两个之间交错着向彼此递过去。
“送给我的?”元上陌问。
“嗯。多谢你带我出来玩,而且这地方又这么漂亮。”
要是在现代啊,这种地方一被开发出来,九寨沟都没得混了。她来这里一趟,他又当导游又当司机又当厨师,说起来也真是辛苦呢。她就大人大量,不计较他无缘无故给她爆栗的过错了。
元上陌手伸到半路,忽然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把花接过去。脸上不知是因为在太阳底下晒久了,还是因为火堆烘着了,透出微微的晕红。
桑桑的注意力已被浓香的鱼吸引过去。吃到一半,元上陌道:“等等。”她愕然地停下,元上陌用袖子当手帕,把她脸上蹭到了酱汁拭去。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十分轻柔的东西,这种东西仿佛把他整个人都融化了。这种神态下的元上陌,没有平日里的嚣张锋芒,反而、反而,有点……温柔。
桑桑怔怔地看着他,恍惚觉得在哪里看过这样的目光。
“你吃东西是用嘴还是用脸?”元上陌道,“我老娘还说你最斯文最温柔,真亏她说得出口。”
桑桑不理他,埋头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