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瞬间小玉儿有些想哭的感觉,这里的摆设还是和宝音没有离去前一般,多铎背对着门,听到开门的声音只是闷闷的说了一句:“出去。”
小玉儿也不以为意,反身关了门轻轻的回了一句:“是我。”
多铎身体僵了僵,却不再说话了。
小玉儿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有点用处的,若是多铎此时还是如别人那般赶她出去她也毫无办法。
小玉儿走到了多铎跟前,才发现床上放着的是一身粉红色新旗装。多铎虽然脸上看上很疲惫,有些胡渣,发辫衣裳却看上去还算干净。大概是多尔衮打翻他之后的确是梳洗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一点酒精的味道。
“那天本来就是陪着她去做新衣裳的。”小玉儿正在思量着该怎么开口,没想到打破两人之间沉默的居然是多铎。
小玉儿只是上前一步却没有答话,多铎似乎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是最烦这种逛街的事了,怕她在那边又要买这个又要买那个,才哄着她去东城那家糕饼店买桂花糕。”
小玉儿张了张嘴,没想到两人居然是因为多铎的原因才跑了那次东城,小玉儿这才知道多铎心中的苦恐怕比自己想的还要重。只是这么一来反而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能伸手按住了多铎的肩膀。
多铎似乎终于坐累了,缓缓的软下了身子往后靠在了小玉儿身上,小玉儿改按为环,从后抱住了多铎:“若是觉得难受,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多铎闭着眼,似乎在回忆和宝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过了良久才又开了口:“她其实一直是想要个孩子的,可是我觉得我们两还小。所以倒就这么拖着,我还说若是想玩,有宝宝和傅勒赫呢。她跟我生气,我还觉得她小气了。”
小玉儿僵了下,犹豫了一下,最后却还是说了实话:“她只是想要一个跟你的孩子而已。”
“是啊,我直到现在才想明白。想玩的只有我而已,我却以为她和我一样,继续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多铎的声音充满了自嘲。
“其实我觉得宝音不会在意的,你过的开心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开心了。”
“她不在意了,可是我在意啊,我一直觉得相比我哥以前对你的种种不好,我这个丈夫做的那是完美极了,还在那边洋洋自得,觉得宝音应该是知足了才对。可是现在想想,我哪里做的好了?我明明是个只顾着自己的自私鬼。若不是我,她不至于千里迢迢的来到沈阳;若不是我,她也不会想当母亲而不能;若不是我,她现在应该还在活蹦乱跳才对……汉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子欲养而亲不待,阿玛。额娘,宝音……每个人都是这样,宠着我惯着我,我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我想对他们好了,他们却一个个都不肯我机会……”
小玉儿越听着手臂却是环的越紧,而多铎说到后面话中已经带着了哭腔。
小玉儿放开了多铎绕到了他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把多铎垂在两边的双手都叠放到膝盖上,然后握紧。抬头和多铎四目相对,却只能看到浓的化不开的痛苦和悲伤。看着眼前已经泪流满面的人,小玉儿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谁说多铎少年郎不知愁滋味,谁说多铎年少轻狂不懂感恩,骄横跋扈只是他的自我保护色。努尔哈赤和阿巴亥过世的时候,阿济格已经年长,多尔衮有自己,而多铎呢?他似乎一直是靠自己撑过来了。自己虽然扪心自问不曾亏待过多铎,但是一个人的心力却从来都是有限的,在多尔衮身上倾注太多的结果是不可避免在一些地方对多铎疏忽了,直到宝音的出现多铎才是真的笑容多起来。
崔嬷嬷那句话说的实在话,多好的一对啊,在这婚姻不可自主全凭上位者指婚的年代,他们三对是何其有幸才能拥有彼此。
自己和多尔衮之间的爱恨纠缠多铎从来是站的最近看的最多的,之前又有努尔哈赤和阿巴亥相濡以沫几十年的珠玉在前,后宫纷争黑暗的强烈对比在后,多铎心中大概也曾有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向往。和宝音的少年夫妻让他也看到了这种愿望成为现实的可能,只是少年心性贪玩本能却只能待到无花空折枝徒留一生遗憾。
小玉儿眼眶一热,却是终究开始站直了身子,伸手把终于崩溃哭出声的多铎搂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多铎,小玉儿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的夺眶而出了。
大病初愈后又酗酒过度,接着又长时间得不到休息,终于发泄出来的多铎泄了那口气,终于是再次毫无意外的病倒了。虽然多铎厥过去后又是惹的奴才们鸡飞狗跳但是好歹大夫一把脉却是又集体松了口气。身体疲乏内火攻心,却是只要多多休息就能好的。
小玉儿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崔嬷嬷自然是终于落下了心中的大石,在院子里又跪又拜口中却是喃喃自语着:“大妃啊你在天上看到了,是你在保佑着十五阿哥吧?当初是你选的十四福晋救回来了十五阿哥。”
小玉儿听到这话却是心中一咯噔,当然不是因为崔嬷嬷说自己的缘故,而是想起了那次意外的和宝音谈起了死后的世界。
“小玉儿,你说人死之后,真的还会在天上看着原来关心的人吗?”
似乎眼前还能看到宝音趴在地上好奇的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模样,当时自己怎么回答的来着?“老人们不都说会在天上看着吗?老人们说的,或许是真的吧。”
现在的小玉儿却是无比希望这是真的,这样至少她能安慰自己,自己做的一切宝音都能看到。
“宝音,你一定都看着吧?你看多铎是这么的想你,虽然你老跟我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