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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陌生中年男人（第1页）

第二天一早，我便早早离开了，我没有等覃塘来送我，我早早便独自离开了。覃塘对我很好，真的让我感受到了朋友的温暖，他和石楠一样，在我心里份量都很足，这种关系已经超越了学生时期，似乎我们都会在彼此生活中产生重要影响。

我出门之后是从地铁上到车站乘车，在上地铁，我看到一个场景，让我心情很复杂。一个年纪大些的老奶奶，来到地铁门口，一直询问工作人员，应该怎么弄，她自己不会乘地铁，她嘴上一直说着乡下待久了，偶尔来一次总是记不住。而旁边很多和他一样年龄的都来来往往，对于乘地铁这种事情就像喝水一样显得游刃有余。

我心情很复杂，农村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见过地铁，更不用说应该如何乘地铁。就和我的父亲一样，我知道他年轻曾经去过大城市，他在我年少时也曾经和我吹嘘过他曾经在大城市的工地上打拼，我肯定相信他说的这件事情，但是我肯定也相信他不会乘坐地铁。我相信他曾经为大城市的繁荣贡献过砖瓦，但是，我知道，回归农村之后他早已和世界没了联系，他的目光已经停留在了农村，甚至他的思想已经停留在了农村，这导致我不愿意在和他多讲话，我觉得他的思想已经开始呆板，有时候我也想去理解他，但是我又开不了那个口，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着不可诉说的隔阂。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难受，我大学之后很少和他主动联系，我甚至讨厌和他讲话。我很痛苦，我觉得自己无情，是他养育了我，但是我现在却反感他，我试图改变自己。但是，每次主动联系他，他总告诉我要好好学习，节约用钱，我讨厌这些话，他从来没有问过我学习是否辛苦，因为在他眼里坐教室总是比在田里干活舒服。或许身体真的比在田里舒服，但是我心灵却早已饥疲力尽。

毕业之后，我没有选择回来，更没有听从家里亲戚的建议，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们不会站在我的角度去理解，他们甚至觉得我自己不懂事，甚至说我以前小时候不这样，其实，我一直这样，但是我小时候没办法去选择，而现在我有了自己的选择权利，我需要为了我自己负责，我需要出去看，我不能窝在那里。

小小山城，一直都被我看不起，但是，我到现在也没有打拼够实现在山城安家的实力。一时间又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很搞笑，一直所看不起的东西，到现在也未曾拥有。

这样一直思考着，不知不觉我已经站在车站大厅了，我甚至忘了我自己是什么时候下车的，时间果然要在想事情的时候才过的快。

上车后，我邻座是一个中年男人，我礼貌性借过之后，他站起来给我让道，我往里面坐去。我因为早起的缘故，自己是有些困意的，路上都是哈欠连连，就在我困意来袭时，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冲到邻座那个男子的怀中哭泣，声音哽咽。

这么一来，我困意瞬间就没了，那个男子一直轻声安慰着他，我很好奇，就一直眯着眼睛听。从他们谈话中，我知道了事情大概经过：小男孩想要看妈妈手机，在进站的时候他妈妈答应他了，在车上都让他看，于是在车上的时候他拿了她妈妈手机看，时间久了之后她妈妈就不让看了，小男孩也没有再看，后来他睡不着，就点了他妈妈手机，她妈妈生气了，将她骂了一顿。他心里感觉很委屈，跑过来和爸爸哭诉。

他爸爸一直安慰着他，没有说他的不对，只是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妈妈一直怕他眼睛受到影响，所以，一直不愿意他多看手机。但是，她妈妈错在当初不应该答应他上车前没有说具体时间希望他理解妈妈的一片用心良苦。

在他的劝说下，小男孩慢慢不哭泣了，慢慢在他父亲怀里睡着了。这个事情让我很羡慕，我羡慕在他这个年纪父母还很爱他，他妈妈也许事情不对，但是毋庸置疑，对于他的疼爱可以看到，从他跑过来之后，我看到一个女人走过来，看到他在这里看到这一幕，给这个男子做了个手势之后又回到了座位。而我呢，我还没到他这个年纪我的母亲就抛下我了，我甚至已经记不清她以前的样子了，或许她从来就不爱我，至少感受不到。

我又很羡慕他有这样的父亲，他父亲没有因为他的哭泣而生气，没有因为他的吵闹而反感，一直用道理来说服他，一直安慰，我想起来自己以前做错事情都不敢和父亲说，因为他会发怒，在我幼时记忆里，我不小心做错了事情，他都会发怒，甚至摔东西。这个事情成了我的一个心病，导致后面我们关系越来越远，隔阂越来越深。

一会儿，传来了小男孩睡着的呼吸声，但是这个事情之后我却很难再入睡了。我睁开眼睛，调整了个姿势。那个男子看到我醒了，似乎很不好意思，轻声和我说着抱歉的话，他可能也知道了我没有睡着，可能觉得是这个孩子之前的哭声吵到我了。

我看那个男子没有睡觉的意思，便忍不住和他交谈起来，在他口中，我知道了他们是带着孩子出来旅游，现在打算回家，我知道这趟是直接到我处在的市里，于是对他们好奇起来。

经过谈话，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他们算是我半个老乡，都在一个市里，不过家乡离得非常远，而且他们常年都是居住在省城。这一次他们是想带着孩子出来散散心，他提到这个孩子眼神里都充满着骄傲，说这个儿子在学校里面都非常争气，成绩一直很好，而且平时也非常听话。随后他又问我，我很不好意思，自己现在算一事无成也不为过，我自己现在到还算是投奔，没有自己的工作，说到底是靠别人赏一口饭，虽然覃塘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说到刚刚那件事情上，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和妻子的眼睛都是近视，常年戴着眼镜，他妻子一直希望孩子能好好保护眼睛，对于手机到也不是很抵制，甚至平时也会给他娱乐时间，但是还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就开口说了他，他这个年纪心里会有想法，妻子强势，他自己都只能充当一种调和剂。

这个事情之后给我感触非常深刻，那个男子说得一句话我非常赞成，他这个年纪心里会有想法，现在不解开可能会需要一生来治愈。有时候他们不说，不是他们不懂，而是家庭原因让他们没办法去说，而我就是活脱脱的例子，当年的那些阴影现在我还没办法去体会父亲，什么时候才能理解，恐怕还需要时间去冲淡。至于母亲，我似乎觉得这辈子也无法治愈内心的创伤，因为我始终理解不了一个母亲为什么会抛下一个孩子离开，甚至还是在这种年代里。

下了车之后，我和那对夫妇告别，那个男子也和摆摆手，我没有再逗留，我赶紧去车站再转车，大巴车上，我始终忘不了刚刚那件事情，我们都在陌生的路途上不经意碰面，但是那个男人却在我心里烙下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