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他说……
他说……
很想不信,却无法不信。无法忽视至尊那张威严的脸庞上时时流露的愧疚和后悔。
可若是信了,自己这么多年活过来,岂非笑话一场?
林均天还要絮絮叨叨的说话:“这事儿虽非朕主使的,却也跟朕有关系,这么多年朕也一直在后悔,直到你寻了过来,其实你不知道,自打你一出现朕便有了隐隐的怀疑,你和你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听见母亲,叶昭远蓦然抬起头,眼角已有些湿意。
林均天叹口气道:“你若是恨,也该恨朕的,若不是当年年少轻狂硬央父皇招来京城最好的乐工,便不会有后来之事了。”
这一句话却让叶昭远有些过意不去。
确实,不是他的错。
于是他静静开口:“我知道……知道了,不是你的错。”语气黯然,像是呜咽而出。
林均天着实松了口气:“你能理解,朕也无憾了。”
明贵妃瞅了瞅叶昭远,见他头越来越低,几近埋进了宽大的袖子里,肩膀微微颤抖,若猜度不错,应是在悄悄流泪。伸手拉了一把林均天,丢个眼色让他别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叶昭远,眼光几多愧疚,几多怜悯。
不多时,叶昭远抬起头来,已恢复回那个冷峻的乐师,若非纠缠在一起的睫毛还略微有些潮湿,明贵妃简直无法想像这就是适才那个脆弱到哭泣的男子。
“我想……”他慢慢开口,情绪沉静到令人心悸,“我知道今后该做什么了。若那件事是我错怪于你,我也没有任何借口再回绝你们的要求。”
林均天点点头:“朕明白,只是朕多少想给你些补偿,毕竟……也还得你辛苦这么久。”
叶昭远略一思索,道:“待我完成了该做之事,放我离开,放白含离开。还有最后一条,怕是陛下不愿意答允。”
“哦?”林均天奇道,“是什么?”
“尘埃落定的那一日,我想请求陛下解救我养父母。”
“这有何不可?”
“陛下先听我说完。爹娘被囚在京城北门不远处的山中,应是有兵马把守,怕要费些功夫。”
林均天想了想,爽快道:“这你放心,朕这点小事还是能解决的。”
“那便是了,臣告退。”叶昭远起身施礼,缓缓离去。
楚洛云拨了拨油灯灯芯,黯然对林均天道:“臣妾只觉得这般对他,好生残忍。”
林均天目送着叶昭远离去,亦叹口气道:“洛云帮朕想想吧,朕总是想尽可能的补偿。”
依进林均天怀里,楚洛云低声道:“这可难了……昨夜加今夜这一番,他失去的可不知是情人,还有十多年的信仰。”
林均天俯身在楚洛云白皙的脖颈下印上一吻,道:“朕这辈子唯一对不住的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他。”
楚洛云笑了笑:“陛下何曾对不住我了?您心疼臣妾,臣妾心里晓得。”
油灯恰在这时候被风吹灭,室内剩下的只有情人间的枕边私语和撒落的一地月光。
琴言 第四卷 第七十一章 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