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点点头,语气坚如磐石:“是。等我回来,我便和你再也不分开了。”
我心底的欢喜自酸楚之中开出一朵烂漫明丽的花朵来,越开越低,几乎漫到尘埃里去。可是这样欢喜,连这世间的尘埃灰烬也埋不住的欢喜,那种希望充溢心间的感觉,满满地填满了一颗心。
我推一推他的手臂,轻轻道:“阿晋在外头要等急了。快出去吧,别落下什么话柄。”我的声音低语如呢喃,“咱们,不在这一时。”
他话语裹在绵密如雨的亲吻里,清凉如小雨,“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晓得,我现在多么厌恶这句话。过了这些日子,咱们就真正可以朝朝暮暮了。”
我用力抵在他心口,眼泪几乎又要落下来。他的肩并着我的肩,我郑重道:“咱们拉勾。”
他笑着刮一刮我的鼻子,低笑道:“跟孩子一样。”然而他亦郑重勾住了我的手指,“我从不对你食言。”
我微笑。诚然,他从未失言于我。
我的清,他答允我的,从来都做到。我这样放心。
他起身,原本他的手掌贴在我的手背上,贴了整整一夜,紧贴着的肉身分开的一刹那,忽然有一种什么被生声剥离开身体的感觉。我的心突然“咯”地一下,无声无息地似破裂了什么。整个人都空落落地虚空起来。
那种他离开时,肌肤与肌肤生生分离的感觉,好像他和我的皮肤,本该就是生长在一起的。那种亲密脱离后的触感,热热的滚烫,像被烙铁生生烙过,仿佛他的手心,依然还在我的手背上。
心中的难过,愈加浓重了。
抬头时,却见他已经穿好了贴身的小衣,正望着床前衣架上挂着的衣衫微笑出神。我看了一眼,亦“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昨晚睡前,我与他的外衫分别挂起,却在袍角结了一个牢牢的结。
我轻笑道:“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你这么跟我说,却也还做这样的事。”
他转身过来,熏微的晨光下,他清俊的脸庞如天边升起的第一道日光,执过我的手道:“已结心肠,再结衣裳,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
我微微羞涩,抱住他的肩,真心愉悦微笑:“我总觉得你的贪心,是很好很好的。”
我缓缓解开袍角的结,亲手披到他身上,柔声道:“穿上吧。”
他收拾整齐,再度道:“等我回来。”
我用力点头,轻轻吻一吻他的嘴唇:“我等你。”
40章结束
他起身离去,其实我与他相隔长久不见,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不安,起身想为他缝一件衣袍,才缝了几针,便扎到了手指。鲜红的一滴血沁出来,浣碧急忙俯过身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我含着手指片刻,勉强笑道:“不知怎么的,今天心里总毛毛躁躁的。”
浣碧笑道:“想必是王爷要走一个月的缘故”。她的目光清亮,笑意悠悠道:“不如小姐去送送王爷吧”
我忙摆手“这怎么行呢,若被人瞧见可就完了”。
浣碧凑到我耳边,笑吟吟道“我听阿晋说了,皇上派王爷出去的事并没有张扬,所以也不会由朝廷官员去送。阿晋跟着王爷两人,实从灞河便上船。”她的声音听起来是怂恿“小姐可去么?”
不过是一瞬间心思的转换,我起身向浣碧道“去拿我的披风来”
小雪初停,路滑难行,我策马再快,赶到时玄清已经上了船。
我不觉懊丧顿足,然而玄清远远已经看见我,清俊的容颜上绽放出惊喜的绯色。
遥遥一水间,伫立岸边,目送离去,玄青目光缱绻,只驻留在我身上,仿佛风筝,千里远飞,亦总有一根线来牵引。
他远远呼喊“我很快回来。”言必,他只无限眷恋的微笑。
我晓得他要说的下一句是什么?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