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衡的羞愧仅持续了一瞬,很快便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说:“令爱想做演员容易,但却不忙出来,等你们举族搬迁之后,让她去找公主便是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种引人误会的事,能不做就不做。
虽然徒南薰相信他的人品,他自己也应该注意才是。
上次闹出芸娘那出笑话,他事后反思,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见他如此,武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赞道:“五郎是个真君子。”
傅玉衡笑道:“君子不敢当,不过时刻自省而已。”
所谓人生,不就是一个不断犯错,又不断自省的过程吗?
大家都是凡夫俗子,犯错都在所难免。所以傅玉衡从来不对别人苛求完美,因为他自己就做不到。
一行人正说话间,武夫人突然道:“你找的人来了,我先告辞。”
话音刚落,她便摇身一变,成了一只拳头大的蜜蜂,嗡嗡叫着飞回了蜂巢。
临走之前,她将幻术解除,不多时,那几个窗户边领着一个脑袋特别大的人走了过来。
“驸马爷,这就是刘二脑袋。”
而后又催促那刘二脑袋,“还不快给驸马爷请安。”
那刘二脑袋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褐,身上摞了好几个补丁,不过衣衫浆洗的倒是十分干净,头发也整整齐齐地挽了个髻,用木簪子别着。
看得出来,来之前他是特意收拾过了。
傅玉衡忙叫免礼,和气地说:“今日之所以特意请你来,是有件事只有你能帮忙。”
没来之前,刘二脑袋就从这些庄户口中得知,今日要见他的是当今天子的女婿,也就是当朝驸马爷。
那可是他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见到的大人物。
如今这个大人物对自己这么客气,刘二脑袋并不觉得受宠若惊,反而十分惶恐。
因为曾经害得他生意做不成的张财主,也是突然对他和颜悦色,接着就毫不犹豫地把他给坑了。
虽然刘二脑袋不懂许多大道理,但吃一堑长一智却是不用学,一回摔痛了就会牢记在心的。
他面色惶恐,战战兢兢地跪下了,“驸马爷您尽管吩咐,小人不敢不从。只是,小人家中还有老母要奉养,只盼驸马爷给小人留条活路,别让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傅玉衡愣住了。
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心头大惑不解:难不成,我长得凶神恶煞?
听不见他说话,低头跪着的刘二脑袋更加惶恐,本能地磕头求饶,“小人该死,小人该死。驸马爷饶命,驸马爷饶命。”
“快,快,快扶起来。”傅玉衡回过神来,吓了一跳,赶紧让几个庄户把人搀起来。
就这片刻的功夫,刘二脑袋的脑门已经多了一个红肿的大包。
傅玉衡虽然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却也隐约能猜到,刘二脑袋之所以反应这么大,肯定是从前这方面吃过亏。
因而,他诚恳地解释道:“我只是听他们说你曾经养过蜂,特意请你来帮忙筑个蜂巢,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害怕。”
听见“养蜂”、“蜂巢”等字眼,刘二脑袋忍不住浑身哆嗦,连连摇头摆手,“不敢,不敢。张财主说了,我以后再敢筑巢养蜂,就打断我的手。”
傅玉衡皱眉,“哪一个张财主?”
“就是我们村的张财主。”刘二脑袋道,“三年前他让人把我请到他家里,和颜悦色地请教我如何养蜂,说事成之后要给我报酬。”
提起当年之事,刘二脑袋脸色还是忍不住露出怨愤之色,“俗话说得好,穷不与富斗。他是财主,我只是个平头百姓,哪敢得罪他?只好把一手养蜂密术都传了去。哪知道……那知道那张财主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呀!”
张财主学会之后立马翻脸,硬说刘二脑袋偷了他家里的一对宋代听风瓶,带着一群人到他的住处去搜。
刘二脑袋根本没偷,自然是搜不出来的。
张财主一口咬定是他偷了,并说搜不出来是被他处理掉了,要他赔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刘二脑袋一个平头百姓,一辈子也赞不了五十两银子呀,能拿得出来才怪呢。
最后此事惊动了刘家族中长辈,经他们说和,张财主答应不追讨着五十两银子,但刘二脑袋日后不许再养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