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大门旁有一棵大榕树,约莫有十来米高,树下放着几块大石,粗大的须茎从树枝上垂落,扎根在地,像一根根柱子,支撑着宽大的树冠。
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有榕树,也不适合生长,后来才发现,这榕树下藏着一条火脉,火气浓郁,哪怕到了冬天,也暖和的很。
这棵树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云归树。
据说昔日曾有一女仙驾鹤落于此处,一声鹤鸣,借风留云,引得青天之上的万里白云尽皆聚拢在榕树上空,当时朝歌城的百姓皆有所见,一时成为名胜。
只是如此盛景,见得多了,久而久之,也就少了几分神圣,多了一丝人情味。
夕阳西下,
昏黄的阳光将树影拉的老长。
许多年轻汉子疲惫的坐在榕树下,望着家的方向,久久无言,也不回去,就这么干坐着。
有工作不景气的,一天到头赚不到几个子,囊中羞涩,回家难免又是一番吵闹。
有受了一肚子气的,觉得生活委屈,又不愿意将这份委屈带回家去,只能在大树下自己好好消化。
更有那无家可归之人,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只能暂时借一处歇息。
“阿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两名彪形大汉垂头丧气的坐在榕树底下,古铜色的肌肤,浓眉大眼,夸张的胸大肌虽然威慑十足,却丝毫不能掩饰他们眼中的无能为力。
“只能回去复命了,阿烈,你说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呜呜……”
名为阿强的大汉说着说着,忽然鼻子一酸,忍不住单手捂住双眼,哭了起来。
一旁的阿烈本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手刚举起来,又无奈的放了下去,兄弟的苦,他又何尝不知道。
自从娘娘化身六道轮回之后,巫族大部分族人都留在地府任职,只是天定职位就这么多,他们二人又没有一技之长。以往还能依靠打猎为生,如今几千年过去了,剩下的要么是凶兽猛禽,要么被人圈养,一个要命,一个要钱。
他们已经吃了好几天的野菜了,还是在火海地狱偷偷拔的,吃的肚子难受,好多天都没出恭。
这引魂的活计还是他们排了好久才轮上的。
最开始是安排他们去引渡一个叫做武吉的凡人,可是兄弟二人去了之后发现对方根本没死,活生生的躺在木板上,前后还点着一盏灯,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谎报军情,害的他们兄弟两出师不利。
好不容易又等来了一单……来朝歌城引渡一个叫做大牛的凡人,结果……嗐。
二人就这么坐在榕树下,周围不少人来来往往,像是没看到那两人一般,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从身后透了过去,不带一丝温暖。
“阿烈,我打算去挖矿……”
“你疯了?矿产都在十八层地狱,那些罪恶深重的人才要去挖矿,你去挖矿不怕人笑话,你让阿珍怎么想?”
“可是再这样下去,我和阿珍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那也要扛着。大不了我把积蓄给你。先让你成亲。”
“不行。”
阿强将拳头握紧,生活的重压化作无能的怒火,让他有一种破罐破摔的冲动。
他也想有体面的工作,可是文不行武不就,只有一把子力气,大字不识一个,又能干什么?这种人在巫族里面遍地都是。
巫族没了战斗,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二人沉默,不知何时,树上忽然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声,一个猫头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