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夫人道:“怎么样?”
苏看羊叹了一口气:“听说狱吏受人吩咐,对龚大侠用重刑,晨入暮出,一日三限,本来还要用灰蠡水浸脱剥皮、刮出肚肠的,但龚侠怀已神智崩溃,吃屎舔鞋,叩首求饶,上头听说了,反而不想太快结束他的性命”
忽尔宋嫂一刀斫来,苏看羊缩头得快,否则真的没了半片头壳,顿时吓得戟指跺足大骂:“兀那婆娘,我好意来助你们,你却来暗算我!”
宋嫂正气得发昏,只挥刀怒骂:“干隔涝汉子的!你侮辱龚大侠,我杀你十七刀也活该!”
两人便要打骂起来,融骨先生嘻嘻一笑道:“苏世兄,倒言过其甚了。我倒听说龚大侠在狱中待遇尚佳,他一切都忍辱偷生,但就是在大关节上不移寸步。”
饮露真人接道:“我却侧闻他受到酷刑,但凛然不屈,仍是一派高手风范,连动刑的狱吏都给他的气派所慑服。”
宋嫂这才平静了些。岂料销魂头陀却说:“那有这种事,用刑的人,还怕劳什子气派的;受刑的人,还能神色不变,那就不叫苦刑了!”宋嫂一听,又要发作。
阴盛男忽道:“我从混进牢里再出来的同道口中知道,龚大侠被关的确切所在。”
餐风长老目光闪动:“确实么!万勿有误,否则一切都得功败垂成。”
阴盛男道:“我还特请‘踏雪无恨’巴兄去探地虚实了。”
那个像一座铁塔般的汉子巴勒马,却是在场中轻功修为最高者,“是啊”,他诞着嘴也涎着脸,说话就像一头牛在喘气一样,“绝对不会有错。”
宋嫂说:“那我们杀进牢里救人去。”
餐风长老道:“但我俩探得一桩情报。”
饮露真人接道:“龚侠怀大概在清明前后就要押审了。”
餐风长老道:“他们要把龚大侠自府狱里押送点视听,再自点视厅押解至县衙升厅提审,必得经过羊棚桥和二嫂亭……”
钟夫人叫道:“对!这才是好下手的地方!”
宋嫂则不以为然:“劫囚这回事,没有易为的。他们要押龙头受审,必定召集四方狗腿子,全力防范,反而难以得手。还是夜劫天牢,出奇不意,倒可攻其无备。怕死的、怕事的,最好现在就撤手,不要一边贪便宜一边上阵来。”
钟夫人则是另一个想法:“你带一伙人去攻打牢狱,以弱攻坚,对方只要稳守,拖住战局,以待增援,咱们就只有撒手溜脚,落得个打草惊蛇。还是莫如拦途截劫的好!麻烦、死、坐牢我都不怕,我就怕救不了龚侠怀!”
“大谢姊说的甚是。”单眼挑神枪霍梦姑及时赶到,他一向都是干疮百孔钟夫人的好友。
“霍单眼,你少来捧场!小谢说的才对。”“妖妇”姚铁凝也才来了一阵。他一向都支持宋嫂。
于是,大家都莫衷一是,意见分歧,连餐风长老和饮露真人都开解不了。恰在此时,名重江湖的“跨海飞天”邢中散也飘然而至,提出:“反正龚大侠是一定要救。咱们就定在清明时节行动,至于劫囚之法,还可以再作商议……不妨两取其长、双管齐下!”才平息了大家的辩争。
大家都说:“这件事就不如让邢先生来给我们拿主意。”
邢中散连忙推却:“这,我何德何能、无威无望,怎么可以。我只作一个唱道清路、摇旗呐喊的来躬逢其盛举。这件义举是‘星星、月亮、太阳’发起的,而今当然也由他们来带领大家……不过,咱们还要等一个人。”
“等人?”
“谁?”
“莫虚洲。”
“‘神通’莫虚洲?”
“他会来么?”
“他一定会来的;”邢中散成竹在胸的说,“这件案子,听说是由刑狱检法陆虚舟定审的。莫虚洲平生最恨陆虚舟,因为很多人误认了他们的名字发音相近,以为是同一人。”
“莫虚洲老爱跟陆虚舟作对,这已不是第一次了,陆虚舟也恨煞了莫虚洲,时常要诬他入罪。而今莫虚洲知有陆虚舟审理的案子,哪有不来搅和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遂磨拳擦掌,养精蓄锐,但待清明一至,舍身相救龚侠怀,等得颇为迫不及待。
这时节催人,转眼又到了春分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