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电筒往漆黑的桶里照去。
毫无疑问,桶里的物体就是一只人手。
桶内的填充物像岩石般坚硬,但露出桶边的一些已经碎裂。我猜想是沥青,这么大的桶估计有35加仑的容量。
经过30秒钟的商议,我们确定了一个计划。
沃纳和杰克逊留在原地看管现场,我们其余三人都先回办公室。尽管杰克逊的表情告诉我们他宁愿呆在别的地方,但他没有明确表示异议。
就在我和霍金斯、莫里尼择路返回时,天上的乌云忽然朝我们涌来。到达办公室时,我们的外套已经溅满污泥,全身也被淋得透湿。
更让我感到惊慌的是,前面不远处的沙土路上停着两辆车,引擎嗡嗡作响,雨刮器来回摆动。我认出了开那辆福克斯汽车的人。
“这帮狗仔。”我骂道。
“什么?”我身后的莫里尼喘着粗气问道。
“是记者。”我朝两辆车指了指。
“我可没有对任何人讲过,我发誓。”
“可能是他们的检测装置接收到了警察和法医之间的通讯信号。”
“你是在说笑话。”
“这是赛车周。”我无意掩饰胸中的怒火,“赛场发生的一起谋杀案准会成为轰动一时的头条新闻。”
看见我们在这儿,两个记者钻出车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检查站。一个是身材粗壮的男人,手上撑着一把伞。另一个是女人,身披雨衣,脚上穿着粉红色雨靴。
守卫人员询问似的朝我们这边看了看。莫里尼用双手做了个“不”的手势。
两人被挡在门外,于是在雨中朝我们大声叫喊。
“尸体在那儿多久了?”
“死者是在卡罗来纳酒吧失踪的孩子吗?”
“和赛车场有关联吗?”
“布伦南博士——”
“法医是否打算要——”
我和霍金斯、莫里尼急匆匆回到办公室,赶紧随手把门砰的一声关上,挡住了他们连珠炮似的询问。
“有没有可能就是利奥妮塔斯?”霍金斯指的是两年前和几个朋友连续去几家酒吧彻夜狂欢之后失踪的一个姑娘。
“那片垃圾有多少年份了?”我问莫里尼。
“这我得查查记录。”
“大概估算一下吧。”说着我脱下安全帽和背心,伸直胳膊将它们握在手上。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我身上和它们同样不停地滴着水。
“我们停止往那一块地方倾倒垃圾是在2005年。那块地大概是从上世纪90年代到2002年在用。”
“这么说那具尸体就不是利奥妮塔斯了。”霍金斯说。
或者是她尸体的一部分,我心里暗想。
霍金斯和莫里尼开着摩托货运车回去取那只桶,我趁机打电话给拉拉比。他说的话不出我的意料:明天见。
30分钟后,杰克逊的战利品被放置于法医货车的塑料袋内,不时往外渗着泥水和锈土。过了5分钟,货车又装上在卡贝鲁斯县采沙场发现的牙齿和尸骨,驶向夏洛特市。
沃纳警官陪同我到达州际公路。之后,我开始一人独行。
暴风雨、交通高峰时间,加上比赛周的狂热,造成路上车行严重受阻,被迫停驶的车子排成长龙,一直延伸到明尼阿波利斯。幸好那儿和我的行车方向相反——尽管西行的路上车流也很密集。我在回家途中一边脚踩刹车低速缓行,一边用心琢磨刚刚发现的这具尸体到底是谁。
一具整尸?要把一个35加仑的容器密封起来确实不可思议,但并非不可能。被肢解的尸体?但愿不是这样。否则,我还得再去垃圾场仔细寻觅一番。
这种事我可不想去做。
看样子周五的天气大概又是周四的翻版。下午暴风雨频频来袭,让人觉得闷热,身上发黏。’
这对我没有影响,我将整天呆在实验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