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帮忙。
他张开眼,看着夫人,哑声吐出一个字。
“不——”热泪,在他睁眼时,滑下脸庞。
“我不会放弃。”滚烫的泪,滴落。
刹那间,冰裂雪融。“好。”夫人微微一笑。风乍起,拂过他的泪,那阵风,却未如以往一般冰寒。风,是暖的。他回首,窗外,冻结的幽泉已融,而向来平静的渡世台,却发出奇怪的嘎吱声,跟着台上竟纷纷绽出了绿芽。
数也数不清的豆大绿芽,奋力钻出玄色木台,为数众多的它们在和煦的暖风中,痛苦的生长着,愤怒的咆哮尖叫着,然后开出了一朵又一朵,奔放张狂又鲜红如血的花。
“一朵花,是一个罪恶的灵魂。”
他闻声回头。
“我不能帮她,但能助你。”夫人温柔的看着他,“从现在开始,无论你在哪,它们都会跟着你,不再受限于无间。”
“不再……”他震慑的看着夫人,语音沙哑的问:“受限于无间?”
“对,无论是在天、在地,抑或是……”她意有所指的柔声道:“身在人间。”
他浑身一震。
“我可以去找她?”
“可以。”她提醒道:“但你要知道,她早已忘了。”
“没关系。”他斩钉截铁的说:“我会记得。”
“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我知道。”夫人露出淡淡的微笑,朝他微一颔首后,这才转身离开。渡世台上,已开满了火红的花。花儿在风中摇曳着,呻吟着,哀泣着,咆哮着……它们很吵。真的很吵。但,他一点也不介意。无论是天、是地,抑或是人间,他都会带着它们,找到她。
红花,在风中摇曳着。
暗夜里,光影闪动,让他从回忆中惊醒。
窗外,街灯下,黑猫悄然出现。
它优雅行来,无视花儿们的骚动,穿门而过。
他没想过会再见到它,他以为它发现她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很晚了。”他看着它说。
它跳上了吧台,眯起翠绿的眼。
“我知道。”它张嘴,口气不善的开口说了人话。“我知道你早就找到了她。”
他冷冷看着那只猫,一语不发。
“但你瞒着我,也不靠近她。”黑猫在吧台上坐下,哼声道:“你没料到她会自己出现在这里吧?”
他还是没开口,只是开始整理吧台里的用具。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它仰起了头,摇了摇嘴边的几根胡,冷笑。“我看到她的兄弟了。没错,就是那对双胞胎。我认得他们。”
他将晾干的叉子、汤匙、玻璃杯、咖啡杯,一一收回柜子里。
它歪着头,翠绿的大眼,闪着狡狯的光芒,“你以为安排了他们守在她身边,就不会有事了吗?那是不够的。”
洗净了器具,挂起了抹布,他拿起遥控器,按下铁卷门的电动开关。
大片的玻璃窗外,铁卷门缓缓降下。
谁知,就在这时,它摇着蓬松的尾巴,冷冷的说了一句话,打破他脸上平静的假面。
“她在哭。”
他猛然一僵,视线,终于再回到它身上。
他知道它会说话,但这家伙几千年来,也没和他说上一句话,谁知道,它忍上那么久,第一次和他说话,就说得如此溜,那么狠。
“哭着作梦。”
它倾身,小声地、缓慢地,像在诉说一个秘密。“我想她记得。”
它用那翠绿的猫眼,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