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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功于在恺撒的所有女人中只有她给他生养的是儿子,好像恺撒以前从未在战场上得胜似的。他送来了不少的消息,可是,对她不在他身边时他的一切情况,她还是想经由自己的渠道去了解。她要知道他与他罗马妻子的关系怎么样了,要知道每一个和他接触的女人的名字和长相。实际上,她为此还特地在罗马布置了密探。她了解到,恺撒在法萨卢斯大捷之后,因为那段神秘的浪漫的插曲,耽搁了他14个月,才回到罗马。一回罗马,他迅速整饬了罗马的秩序,至少是缓和了城内的局势。两个月之后,为了征伐庞培之子,他又带兵出发了。到如今,他最后又回到罗马,这时他才派出信使,到埃及来请她。对恺撒来说,尽管现在已是很迟了,但是,他能像帝王一样在罗马进行统治了,如同他年轻时的亚历山大之梦所预示的一样,准确地说,这种统治就是个人独裁。

宙斯 一(2)

独裁,但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嗣子。在与克娄巴特拉分别的这一年中,这个想法一直激励着他。在战场上有一个夜晚,他想起回罗马后见到的那些年轻漂亮的罗马女人,把她们同给他生了个儿子的女人一比,不论是回忆还是比较,都把他带回到了她的身边。他意识到,在他对儿子的期待之中,包含了一段深深的依恋,一段对在那段战火硝烟岁月中相伴在一起的美丽情人的依恋。现在当他取得辉煌胜利之时,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了,想见到她———他的埃及情人,这已耽误了一年了。在这件事上,身为一国之君,他决定排除所有的障碍。

共和国独裁者恺撒在议员和高官的簇拥之下,摆出了最盛大的仪式,欢迎同盟者埃及女王和她的丈夫,一个12岁的托勒密以及他们的侍臣。他们穿戴着华丽的异国服饰,这让罗马人看得眼花缭乱,惊异羡慕不已。为了答谢克娄巴特拉女王在尼罗河上的盛情款待,恺撒在他台伯河右边的豪华花园———今天的多里亚潘菲利公园———兴建了一座漂亮的别墅。在克娄巴特拉到来之前,他亲自监工,确保每一处细节都布置清楚。为了纪念尼罗河上的那座水上王宫,在一个阴凉的小房间里,还摆上了一张躺椅,挂上了一条帘子。所有当代的奢华,新别墅里应有尽有。在她到达的当天晚上,他从他在广场上的朴素的家出来,坐上一顶快轿,飞快地奔向那梦境一样的别墅之宫,尽快和克娄巴特拉单独约会。这时,他才完全意识到,从现在起,他开始过一种双重的生活了。而对他这样一个经验极为丰富的人来说,这种双重生活都具有新奇的魅力。他想起在欢迎国宴上见到她时,她的仪态还未脱出孩子气,就像2年前她从地毯里钻出来时一样。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他心中有一个特别强烈的愿望:亲眼看看自己的儿子,她早就在信上告诉过他,这孩子的面孔跟他的父亲像极了。

其时正是7月,这是一个血红的傍晚,快轿在冬青古树下停稳了,铁门外无人守候。看来她把所有的仆人都撤走了。他也挥手让自己的仆人退了下去,独自走进大门,顺着花园宽敞的石板路,进入了别墅之中。他瞧了瞧那堆新的灌木丛,觉得有点好笑,也许这又是她的什么新花样。无论走到哪儿,总会遇到一些好奇怯弱的眼光,这个大独裁者已经习惯了。走到半路上,他好像听见有人轻轻地呼唤了他一声,但是,他不愿暴露自己,所以没有回应。

一棵巨大的松树下,一张半圆形的大理石凳,克娄巴特拉女王坐在石凳上,一个小男孩坐在她的怀里,小男孩的头已齐到她的肩膀了。她抱着孩子,想站起来似乎不容易,她只好朝恺撒莞尔一笑。但是,对恺撒来说,这样的笑容是他的军队和罗马的剧院都无法给他的。他的目光上下移动,从她身上转到孩子,然后又从孩子回到她身上。他惊讶地发现,孩子上下一点也不像她,而跟自己一模一样。这孩子的脸型如此相似这位上了年纪、满脸皱纹、饱经风霜的勇士,这真是很难得。这种相似决非仅仅让恺撒回想到自己童年时代的踪影,这孩子简直就是一面镜子,让白发满头的恺撒今天又看到的自己的少年岁月。对眼前这个陌生人,孩子也睁大他那双黑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这是神赐予他的幸福,在经历了无数的出生入死之后,此时此刻的恺撒终于充分品尝到了这份幸福。但是,他内心也知道得很清楚,这种天赐的幸福是短暂的,所以,就像我们在不知是否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时,今天的夕阳让我们颤栗一样,他对这种幸福,也是以一种惜别的情感来体验。像当年离别时一样,如今,出于礼貌,他强装笑颜,但他又陷入了挥之不去的忧思之中。

她年轻貌美,她这次还是一个大赢家。白天,在显示罗马尊严的盛大仪式上相见的强人,现在正同她一起坐在城郊河边一座孤独的花园别墅里。他的眼睛看着他的儿子恺撒里昂,然后又转向她,目光中带着一种询问,这种询问,在白天,从他紧闭的双唇上,她就看出来了。对了,他现在是罗马皇帝。梦想即将成为现实。

宙斯 二(1)

罗马社会的情绪真是糟透了。为了目睹克娄巴特拉这位外国女王的风采,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地奔向台伯河(Tiber)的别墅,一睹她的芳颜,并对她评头论足一通。在有些人眼里,尽管她貌美如海伦,但是,她终究是埃及人,就是那个崇拜野兽的民族。还有人拿她的出身调侃、取乐。说克娄巴特拉这个所谓的女王,其实是一个托勒密杂种和一个无名的女子所生的。他们算出她那总是烂醉如泥的皇家吹笛手父王所欠的债务,用嘲讽的口吻问,她是否有还钱的能耐呢!而对恺撒的罗马妻子,在过去的10年里,罗马人总是以一种责难的口气来议论她。但现在罗马人对她忽然生出了同情,同情这位被冷落的独裁者的元配夫人了。当他们谈到处于监禁中的女王的妹妹时,也露出了一种虚伪的怜悯。为了把她拖来给恺撒的加冕庆典作陪衬,她已经在罗马被关了整整一年了,她的花容月貌都已经凋零枯萎了。

所有的罗马女人,还有一些男人都认为,在十几位罗马贵妇人面前,埃及女王克娄巴特拉怎么说都不算漂亮,更谈不上美丽。只有女王的聪明,才是所有的男女都钦佩她的惟一的一点。而恺撒这个五十余岁的、早被人们认为已丧失了生育能力的男人,却为她的聪明所惑,居然相信他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可这个孩子显然是克娄巴特拉与另一个有魅力的尉官所生的。没人相信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在他的生活中,所以,他强悍的个性所产生的压力,通过一个类似安全阀一样的渠道,在一定程度上被释放出来了。

与此相应地,一帮谄媚之辈也聚集在她的周围。他们认为克娄巴特拉是合法的埃及女王,是罗马皇帝恺撒公开确认的正式夫人,而且克娄巴特拉还是一个比她父王更重要的人物。她父王不过是一个流亡国王,当年为了夺回王位而滥花金钱,到处欠债。由于谁也说不准恺撒明日或明年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措来,所以对他的亲密朋友,你不能表示过分的尊敬。人们认为恺撒会筹建一个君主制国家,但是,他远离自己的联盟,同一个外国人待在一起,这使得人们的这种想法变得不大可能了。恺撒和克娄巴特拉成双结对地参加宴会,俨然一对皇帝和皇后。罗马人习惯于持一种怀疑的态度,这种情形足以给人某些启示了,而且很快就出现了一种不可置疑的担忧。

埃及女王原本矜持而又机敏,那些不是故意视而不见的人有了这样惊奇的发现。但是,无数的关于她残暴无度的版本,是以前传入他们耳朵的内容。他们看到了她着装的高雅品味,正好与铺张奢侈相反。虽然不是罗马的式样,但看上去很得体。对克娄巴特拉这个女人,很多文人墨客、蹩脚诗人都不怀有好感,但是,在她旅居罗马的2年时间里,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目送秋波,卖弄风骚,也不曾出现过桃色新闻,甚至于可以拿来证实她有不良名声的不检点言语都未曾传出过。身在异国他乡,克娄巴特拉女王克制得如此好,对她的目标又是如此的专注。而只有待在罗马,她的目标才有可能得到实现。

罗马人用诡计和贪婪织成了一张网,罩在她的四周,可她尽力想挣脱开来。人们私下里评论,克娄巴特拉在罗马社会所留下的印象深于罗马社会给她留下的印象。罗马权力为什么凌驾在她的祖国之上呢?在她的希腊血统的驱使下,她要去了解这个秘密之所在。她自幼就系心于罗马。她现在正在收买罗马的一些大人物,可她父王的钱财过去送给这些人的,他们曾拒收过,这让她感到好笑。阿莫尼奥斯是一个地道的地中海猎犬,是恺撒安排镇守罗马的人,她利用了这个人,悄悄地从他的口中得知了罗马共和国内敌视她的重要家族的许多秘密。

但是,把那些对恺撒具有影响力的人或将对恺撒产生影响的人找出来,这才是她迫切寻求的真正目标。从恺撒与这些人的交往中,她能推断出他在罗马的根基如何。在罗马,克娄巴特拉孤立无援,惟有幼子相伴,这时,她还得把她称霸世界的计划比照所有罗马的这些影响和利益,如同遥远宇宙中的一颗恒星,她必须让彗星脱离成千上万颗行星的轨道。但是,要成功地做到这一点,她必须查清这些行星的性质,查清他们对这颗恒星的引力。

初到罗马之时,在前几个星期内,在规定的几日里,她坐在花园里接待来访者。罗马人喜欢赶时髦,但是,对她那种冷淡的娴雅,罗马人似乎在逐渐适应。安东尼未做客于克娄巴特拉的花园别墅。恺撒回到罗马后严厉地责备了他,而此时的安东尼已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恺撒如此对待他,他承受不了了,他还在生恺撒的气!恺撒一向宽宏大量,即使安东尼做了再多的错事,他都能谅解安东尼,因为恺撒认为,他不在罗马时,安东尼代表的就是他恺撒本人,但是,人们向恺撒政府抱怨,说庞培遇害身亡后,安东尼买下了他的宫殿,还非法地把庞培的希腊雕塑和酒窖据为己有,这在过去的老庞培派中是决不会出现的事情。在这件事上,恺撒的态度很明确,但是,安东尼却拒绝接受恺撒的指令。结果两人争吵起来了,关系也因此而疏远了。恺撒不再任命安东尼担任执政官,而是启用多拉贝拉,而这个人正是安东尼所憎恨的对手。安东尼的妒嫉之心开始作怪了。安东尼开始在罗马城里到处威胁,不久就出现了这样的传闻,说安东尼打算谋杀他的朋友,也即他的主人恺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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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斯 二(2)

通常地,克娄巴特拉女王只是在她的花园里接待来访者,而当西塞罗来花园别墅向女王致敬时,他被迎进了别墅。他们彼此都在仔细地打量着,并且都觉察到对方不信任自己。克娄巴特拉心中在琢磨:“这个西塞罗如今还是恺撒的朋友吗?”最近,她与恺撒谈及这个人,恺撒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在审理喀提林一案时,西塞罗没敢批判恺撒。随后西塞罗向恺撒借了钱。克娄巴特拉听说他曾被判“光彩地流放”,但是,在罗马,“光彩地流放”意味着什么呢?可是,那天晚上所有那些在她的花园别墅里编织阴谋者有哪一个未被流放过呢?人们说,虽然西塞罗满口道德仁义,但是,在小亚细亚,他也和其他人一样为自己抓钱,否则,那么漂亮的别墅,他怎么买得起呢?想到这,克娄巴特拉开心地笑起来了。而西塞罗侃侃而谈,后来他说,据他所知,大火烧毁埃及图书馆时,人们还是从火海中救出了一些古版书籍。她答应马上派人去亚历山大把这些书籍拿到罗马来。接着,她的眼睛一亮,随后,两个高个子的年轻客人进来了。

“他从未单独来过!”克娄巴特拉心想,很勉强把自己的手伸给较瘦的那一个。他就是恺撒的外甥屋大维。他16岁了,这年纪令克娄巴特拉女王很反感,而恺撒说到他时却是亲切而愉快的。另一个叫阿格里帕(Agrippa),是他的朋友。恺撒为何会许可屋大维来见她呢?她一边想,一边又看了屋大维一眼。他的举止风度十分差,多斑点的皮肤,苍白的脸色,总像没洗干净似的,浅棕色的头发总是梳理不好。屋大维还总是在担心他自己的健康呢!一眼望去,就能看出这是一个书呆子。一种贪婪从他呆滞的眼睛里透了出来,而他的邪念就在这贪婪的目光上反映出来了。他的祖父在维利特里开钱庄,如果不是一个吸血鬼,他的父亲与恺撒的贵族家庭联姻就是不可能的事,而屋大维也就不会比他的朋友神气多少了。阿格里帕同屋大维一样,正直呆呆地盯着克娄巴特拉女王的胸脯。

克娄巴特拉心里说:“我知道你骨子里在想什么。如果你现在不是耕种在你舅舅恺撒的田地里,为了霸占他的果实,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的!”她忽然有一种直觉,于是就吩咐女仆去叫奶妈把正在睡觉的孩子抱来,抱到这个脸色苍白、抽着鼻子的屋大维面前。他未注意到从她的眼睛里射出了一支箭,这支箭笔直地射向他的心脏。屋大维,这个16岁的少年,也即恺撒的大外甥和被保护人,此时只是盯着恺撒的儿子。未来的事变幻莫测,但是,重重的阴影又命中注定要在这三个人中若隐若现。阿格里帕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向克娄巴特拉女王作自我介绍。

克娄巴特拉心想:“你在嫉恨我的儿子,你嫉恨我儿子的生活。”她的目光落到她儿子的身上,此时他嘴唇半开,无声无息。“由于恺撒无子,你曾想成为他的继承人,如果有这种想法,那么,你如今一定会憎恨恺撒的儿子。我必须在花园里增加一倍的警卫。”

接着进来的那位客人更是出乎她的意料。这两个年轻人退出时,她右手上还抱着孩子,所以她向新进来的人伸出了她的左手。来访者认真地看了看睡梦中的孩子。女王想,她抱着孩子会客,在罗马,一定会遭到人们的批评的。她从未这样做过,但是,今天她恨那个讨厌她儿子的年轻人,所以才如此做。现在由于机缘凑巧,所以她决定让孩子多呆一会儿,因为站在她面前的是布鲁图(Brutus),这个人本身就被人们认定为恺撒的儿子。

由于恺撒说他不错,所以对他的来访,克娄巴特拉女王也给以同样镇定的接待。布鲁图年仅三十,他富于阳刚之气,他的目光真挚而锐利,对这个年方24岁的女人,这些本该让她觉得高兴。为了对某个男人作出判断,她常用的办法是在想像中与他谈恋爱。可是,当她在想像中同布鲁图谈起了恋爱,她就对他产生出了一种厌恶感。她感到布鲁图是一个不会降服于任何人的男人。

她心想:“你布鲁图肯定不是恺撒之子,尽管你的眼睛很像恺撒。但是,如果你真是恺撒之子,那么,在当时恺撒一定是完全沉浸在一个陌生女人的天性之中了,如同恺撒的天性把我淹没了一样。”这时,好像她感到应该把这两人分开,于是,她就把孩子递给奶妈,开始倾听布鲁图说话。

不谈社会,而只讲原则,这是布鲁图惟一的爱好。今天,他建议克娄巴特拉女王用毕达哥拉斯(Pythagore)学说来启蒙孩子,这样,他就能学会在未来的生活中,夜夜反省自己;表面上,克娄巴特拉女王在认真听他说,不时还点点头,但是,实际上只把他视为一个宗教狂,他在假借正直来掩盖他自己什么样的险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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