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生行了礼,默默退了出去。
回到房中,见小桃正坐在床上做女红,有几点小雀斑的水嫩嫩的圆脸上透出淡淡粉红,更显可爱。寤生在床边坐下,见她正绣着一对鸳鸯,不觉失笑:“小丫头,春天刚过,你就思春了?”
小桃红了脸,嘟着嘴道:“你又打趣我!”
“我可没说错,你敢说不是给你表哥绣的?”寤生似笑非笑看着她。
小桃双颊绯红,不好意思的低头笑起来,最后点了点头。
寤生仰面倒在床上,头枕着胳膊看着小桃脸上即神往又害羞的表情,想到她现在同自己一样也不过才十五岁。
“你绣好了,怎么送出去呢?”
“小双子认识内务府采办处的一位公公,他会想办法帮我捎出去的,家那边也早知会了,自有人进城来接应。不过是帕子和家书,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哎,你也给家里写封信吧,一起捎出去。”
寤生摇摇头:“我家在南边,远着呢……”而且,听小桃说起过从前寤生谈过的一些家事,她才知道寤生在家里过的并不好,家里人总说她命硬,克死了自己的亲娘。
在这宫里,她唯一熟悉的人就是小桃;可也从未将自己已不再是原来的寤生这件事告诉给她。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换来的是惊恐、厌恶或者同情的眼神,那还不如不说。
小桃见她沉思,以为她又想起了家中的伤心事,忙劝道:“你也别多想了,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不是为儿女想的?等将来出宫回乡,一定又是一番光景。”
“……嗯,出了宫就自由了……”寤生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三天后的晚上,偏殿里忽然传来了让曼雅侍寝的消息。
第02章飞来之物
寤生和小桃两人侍候曼雅沐浴完,为她穿上了小太监呈上的衣服:一件粉红的薄缎旗袍。曼雅双颊绯红,却只是微微笑着,眸中有淡淡的又不太确定的光彩。她虽看似镇定,然而寤生扶着她上软轿的时候能感到她的手心已渗出的汗。
寤生对于曼雅拿出平生积蓄去获得一个献身侍寝的机会表现出更多的是理解而不是同情,因为曼雅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完全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不过是她要迈出的第一步罢了。
不过当清晨服侍被送回来的曼雅沐浴的时候看见她胸前以及背后青紫的痕迹时还是难免有些脸红,而小桃更是“哎呀”的叫出了声。
“主子,您身上……皇上他……”小桃憋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不下去了。
曼雅低眉娴静一笑,手指拨弄着水中的花瓣,并不说话,耳后不知是因为蒸气还是害羞的缘故通红一片。
寤生为她擦着背,只轻问道:“主子,皇上说留了么?”
曼雅点头:“留了。”
寤生便不再说话。一旁的小桃虽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不过也能隐隐猜中几分,脸上也就红的更厉害了。
第二天清早,完颜·曼雅被晋封为贵人,从储秀宫的偏殿搬到了西配殿,还多了两个丫鬟伺候。
寤生一早起来洗漱完毕第一件事,就是同小桃一起扶着曼雅去各处请安。最先去的,当然是储秀宫正殿了。
穿过朱漆的大门以及曲折的回廊,走了有两刻钟的时间,才到了正殿外的庭院。寤生从前就陪曼雅来这里请安过,因此并不感到陌生。这时的储秀宫清幽古朴,少了后来经过西太后修缮之后的隆重考究;廊壁檐角皆是色泽淡雅的风景彩绘,同庭前的鸢尾花以及那两棵苍劲的古柏交相辉映,衬出别一番的旖旎幽静。
早有宫人通传过了,丫头打起正屋的帘子,寤生扶着曼雅进去,小桃自在屋外侍候着。垂睑进了屋,寤生随着曼雅行礼下拜。
“曼雅给良姐姐请安,良姐姐吉祥。”
片刻,只听见一个袅袅婉转的声音:“妹妹请起,赐坐。”
曼雅告了坐,寤生在她身后站定,这才有机会抬眼看向凉榻上半倚着的良嫔。虽然已近不惑,但是岁月并未在她的面容上留下过多痕迹。眉若远山,不画而横翠;发如绿云,雾鬓而风鬟。除了额头微显的皱纹,肌肤依然紧致润泽,很难令人猜到她的真实年龄。只是寤生觉得她似乎比上次看起来瘦了些,清丽的面庞显出苍白,神情也有些惫懒。寤生这才想起好几天前就听说良嫔生病,看来还未大好。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无聊地听着曼雅同良嫔寒暄着,无非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等告辞出来,转过回廊,曼雅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收敛起来。
“这后宫里,因色衰而爱弛的,不知又有多少……”曼雅低叹了一声,“这得看透多少事,伤过多少心,才能有她这样的心性……”沉吟片刻,方对着寤生浅浅一笑,“走吧,去永和宫。那位主子那儿,可是非去不可的。”
寤生平常也大概听说过,自康熙二十多年,永和宫的那位主子就等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