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是高瑜心中惴惴之处。
玉生观他神色,已知他暂时难下决心,转而道:“贫道有个不情之请。”
“嗯?”高瑜问,“何事?”
玉生道:“牧州总该有个主事之人,贫道以为,自张其然死后,牧州迟迟无人总理事务,恐生异变。若是王爷信得过贫道,便由贫道赶赴牧州主事——如果盛京有何要事,贫道也好帮衬着王爷。”
高瑜讶然不已:“你想去牧州?”
玉生道:“这般考量也是贫道深思熟虑多时。”
“这……”高瑜轻咳一声,问,“墨先生以为呢?”
墨先生放下手中茶碗,视线落在玉生身侧,似在看他,却又不像在看他。
“端看王爷的想法。”墨先生道。
然而他们心知肚明。
高瑜这般问了,便必然是心中有所动摇。
其实在墨先生看来,玉生提及这件事的时机太过巧妙,且此人并非完全是王爷的心腹,当真将牧州交予此人主事,难保会发生什么。
但牧州的事派谁去都容易引起王爷的猜忌。
这关键时局,也不能请王爷亲去牧州,错开盛京一日,便可能错失一日良机。
玉生打量着他变幻目光,眯了眯眼。
在高瑜再开口前,玉生主动道:“不如让墨先生和贫道一起去牧州罢。”
“……”高瑜眼前一亮。
墨先生微不可查地蹙眉,再抬头时,神色已平静无波:“墨某并不反对。”
惊雷。
下了好几日的雪,这日夜里,天边骤然响彻雷鸣,不出片刻,滂沱大雨便倾盆而至。
霍皖衣提着药膳走进偏殿时,谢紫殷正在看雨。
千丝万线自夜色飞落,烛灯映耀中,那丝丝雨滴晶亮,从檐下流淌滴洒,打湿了阶下白石。
霍皖衣不喜欢雨。
他避开雨,将伞递到前来迎接的解愁手中,掸了掸衣袖,缓步走到谢紫殷身侧。
谢紫殷似乎很喜欢雨。
看着雨,那双眼睛极为深,似在仔细、认真地端详着片夜色的急雨。
天边黑沉的云层里间或闪烁闪电,伴随着雷声轰鸣,时不时映来的亮光让他们的影子时短时长,眉眼间都如同凝了雨中雾气。
“……夫君,”他坐在谢紫殷身侧,伸手握住谢紫殷发凉的手指,“你在看什么?”
谢紫殷眼神微动,侧首看向他:“看来霍相大人的记性不太好,您何曾有过夫君?”
霍皖衣避而不答:“今日天凉,夫君就别在这廊上坐着了。”
他起身,像是想要将谢紫殷扶起来。
然而谢紫殷不动,他亦不曾用什么力气,只是就着这扶人的姿势,又问解愁道:“相爷有没有用晚膳?”
解愁瞥了眼谢紫殷,还是老实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