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年后,身为人妖混血的帝凌儿感慨道,人类是很奇怪的动物,有人喜欢乘风远洋,呼吸着海风,扬起冰冷又炽热的海水。有人喜欢攀上高峰,摘一片绿叶,携一方青石。有人喜欢热闹的集市,有人喜欢一辈子坐在秋千上,只等那个喜欢陪着他,愿意挽着他的人。但往往大家会迷茫,会无助,会不知往后的路往哪走,本该拥抱海浪的人手里捧着的绿叶也只会是一堆垃圾,本该坐在秋千上的人走再多的路,经历再多的热闹,也只会脚腕酸痛,徒增吵闹。
也是因为如此,她与陈辞萧终究没有回到五雷凰族与启明州天阁。未来如若不是为了儿女,陈辞萧也不会回到启明州天阁。事实上,此时的帝凌儿对于未见面的陈辞萧可谓厌恶。
而对她抱着同样态度的陈辞萧与另外两位少年坐在桃花离岛的茶室之中抱怨着。
茶室的主人就是那位身着绿色外衣的少年,那位少年此时递给陈辞萧一杯桃花茶,微笑道说道:“看来,你对你的那位未婚妻不喜欢啊……但是,认命吧,十执政联合下的婚约,你能违抗?”
陈辞萧喝了一口桃花茶,看着少年说道:“老陆,还是你对我好。你为什么不是个女孩子啊,你要是个女的我就娶了你了,才不要管那个什么五雷凰族的公主呢!”
绿衣少年陆羽闻言只是轻笑,随后摸了摸陈辞萧的长发:“怎么,你不是喜欢那位吗?”
陈辞萧闻言眼中浮现出一股杀意,但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只是问道:“话说,左中原那小子呢?”
神圣道门之中,一位白发少年身着一身白袍站在高台之上,他手中握着一根权杖,无数的圣光在他身边环绕,正是少年时期的左中原,此时的他只是神圣道门门长的亲传弟子。
他的师父姓丰,名月山,乃是对于圣光领悟超过千年内所有门长的妖孽。
丰月山看着在圣光普照下的左中原,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能越过这一关,那你就是下一代的门长。”
在左中原心中的幻境之中,一袭黑衣的他站在雨中,看着面前的白衣的他喃喃自语:“你来了……”
白衣左中原看着面前的自己,叹了口气,冷静的说道:“不愧是圣光试炼,最强大的敌人,便是我自己……只是,你终究是我的心魔,而不是我自己!”说罢,白衣左中原抬起右手,无数的圣光从他的袖子之中爆发,朝着面前的黑衣左中原袭击而去。
黑衣左中原冷哼一声,无数的银色细线从他的袖子之中袭击而出,朝着圣光袭击而去,那正是左中原的三千烦恼丝。
左中原看着那些烦恼丝,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无数位身影。
有那位启明州天阁的少主,有那位桃花离岛岛主的亲传弟子,百花山谷谷主的长子,桃花林里的那位少年,谢家月下的那位吹笛人……更有,凌烟泽宫的那位姑娘。
无数的圣光在左中原手中收敛,他看着面前身着黑衣的自己,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清明:“三千烦恼丝,若全部斩去会如何呢?”
黑衣左中原沉默片刻,眼中全是不忍,最终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枉然:“我烟消云散,你无心无情,将来却能走的更远……大概便是如此吧?”
白衣左中原缓缓上前,他看着面前的黑衣左中原,最终说道:“三千烦恼丝,我不斩。人之一生,乃是有心。情由心生,若无心无情,那与一个疯子有什么区别?”
就是这个意思,于是黑衣左中原看着手中的烦恼丝,却听见白衣左中原的声音响起:“你我本为一体,我为善,你为恶,但是一生何其漫长,即便是那传说中的十位祖神难道就没有恶念吗?我不相信。我不愿意斩杀烦恼丝,我也不愿意抹除你的存在,你我本为一体,既然如此,并存又有何妨?”
黑衣左中原收起烦恼丝,看着面前认真的白衣左中原,最终叹息,鞠躬行礼道:“本为一体。”
白衣左中原收起手中的圣光,朝着黑衣的自己鞠了个躬,面露认真之色:“何需毁一。”
既然本为一体,那为什么要分别?如果真正斩杀了恶念,留下善念,那与逃避又有什么区别?于是,白衣左中原做出了与前面任何一位神圣道门的门长都不同的选择。
无数圣光聚集在左中原的身上,他猛然睁开眼睛,似梦非梦,他站在神圣道门的门前,身上的神圣气息已经消散,无数的神圣道门弟子跪下,看着左中原高声喊道:“拜见圣子!”
从这一刻开始,左中原被任命为了圣子,也就是神圣道门的下一代门长。
雨初楼之中,一位青衣少年缓缓挥动手中的扇子,看着面前的白发少年微笑道:“昊天,你这次跑出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青衣少年正是雨初楼的楼主之子,江湖中称为四大公子之一的雅,晓雨初。
晓雨初喜烹调,却喜素不喜荤,于是不知怎么的将他变成了一位雅公子。
镜昊天喝下一口雨初楼中的水,一脸舒爽,看着晓雨初说道:“雨初,还是你这儿的水好喝,天下第一泉都比不了。话说百鸟岛的寿宴你去不去?”
晓雨初微微一笑:“百鸟岛寿宴一事,我已经探查清楚。这一次十方守护都会出席,我怎么能错过呢?况且,他与她也会出现在寿宴之上,我自然要去。倒是你,难道也是为了参加百鸟岛的寿宴所以从大周跑了出来?”
镜昊天撇了撇嘴,随后眼神变得落寞:“天子之家无情,太子哥哥把三哥和十七弟杀了……说什么他们二人意图谋反。我不愿意参与其中。”
晓雨初呵呵一笑:“要不,我给你伪造一个身份?”
镜昊天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不必了……你如此神通广大,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认识陈辞萧吗?”晓雨初缓缓站起,朝着窗边走去,眼中满是追忆:“我与他,是同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