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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我们既抱为国牺牲的决心,死生须当置之度外,方寸既决,叛军还有什么法子?种种谣言,何足尽信。在危疑震撼的时候,我们只有明断果决,支持这个危局,不必更问其他了。”

到了晚上三大舰突然熄灯,人心倍加惶惑。看中山时,依旧起居如常,如屹立之泰山不可摇动,众皆叹服,心思也就略为安定。

次日林直勉听了一些消息说:“时局竭诚拥护总统者,究有几人,魏司令不足责也。只不知北伐军队,到什么时候才能南返咧。”正在感叹,忽然有人进来,仿佛很惊奇似的,倒使直勉吃了一惊,急忙看时,原来是林树巍。林树巍见了直勉,卒然说道:“林同志可知祸在旦夕吗?”直勉惊讶道:“你为什么说这话?”树巍道:“得到可靠消息,三大舰决于今日驶离黄埔,留下的尽是些小舰队,我们无掩护,后退无路,岂非危机日迫了吗?”说着,便和林直勉一同去见孙中山。孙中山见了林直勉和林树巍,便拿了一封信及一个手令给他们看。两人看那封信时,原来是许崇智由南雄发来的。大略道:

陈逆叛变,围攻总统府,令人切齿痛恨。北伐各军业已集中南雄,指日进攻韶关,誓必讨平叛乱。朱总司令所部滇军,尤为奋勇,业已开拨前进,想叛军不足当其一击也。

到晚上,海圻、海琛、肇和三大舰,果然升火起锚,驶离黄埔。孙中山得报立刻下令,其余各舰经海心冈驶往新造村附近。各舰长得令,都派人来禀道:“海心冈水浅,如何得过?”孙中山道:“不必耽心,我自有方法可以通过,否则我怎么肯下这令?”各舰长只得遵令前进。到了海心冈,果然安全而过,并不觉得水浅。众皆惊喜,不解其故。孙中山向他们解释道:“我当时虽不信三舰即时叛变,然而早已防到退路,军事胜负,原难一定,深恐一有蹉跌,便被叛军封锁,所以暗地时时派人去测量海心冈的深浅,据报总在15尺以上,所以我毫不在意。当时不告知你们,恐怕万一泄漏,为叛军所知道,在海心冈一带增加炮兵截击,则我们通过时,未免又要费周折了。”众皆叹服。

孙中山到长洲后,即传令长洲要塞司令马伯麟戒备,以防叛军袭击。马伯麟向孙中山建议,各舰驶入省河,乘叛军之不备而攻之,可获胜利。孙中山叹道:“我非不知此举可以获胜,但恐累及人民,于心何安。我们现在所应注意的,是叛军探知我们离开黄埔,必然派队来袭,不可不防”。正说时,忽然枪炮声大作,探报鱼珠炮台之叛军钟景棠所部,渡河来袭。我要塞司令所部,已出动应战;众皆骇然。孙中山即时出外眺望,并令各舰开炮助战。钟部因无掩护,死伤甚众,纷纷溃退。孙中山见马伯麟正在指挥部下追击,心中甚喜。忽见自己队伍中飘出几面白旗来,不觉心中大惊,急忙用望远镜仔细审视,只见几面白旗,在海军陸战队的队伍中飞扬。队长孙祥夫指挥部下兵士,反身向马伯麟冲击。钟景棠乘势反攻,马伯麟抵御不住,兵士大半溃散。

马伯麟登永丰舰向孙中山谢罪。孙中山抚慰道:“今日之败,由于孙祥夫的背叛,马同志何罪之有?”马伯麟道谢。孙又道:“今长洲要塞既失,我欲令各舰攻占车歪炮台,作为海军根据地,未知马同志以为如何?”马伯麟道:“车歪炮台炮队密布要想攻克它果然很难,便想通过也绝不容易,不如把舰队驶到西江去活动,还比较妥当。”孙中山笑道:“马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如往西江,必须经过中山,鱼珠各炮台,更兼三大舰驻在沙路港口,监视我们各舰行动,便算我们能够冲过中山、鱼珠、三大舰也必阻止我们通过,到那时我们反而进退两难了。所以我们这时除袭取车歪炮台,驶入省河一个计划之外,更没有别的妥当方法了。众人听了方才恍然,尽皆拜服。

于是孙中山率领永丰、楚豫、豫章、广玉、宝壁各舰,由海心冈开到三山江口,已经天色微明,各舰先向车歪炮台粤军的阵地开炮攻击。粤军发炮还击。当时舰队炮少,粤军布置既密,大炮又多,各舰长虽然进攻,而甚为惶恐,进退莫决。孙中山奋然曰:“民国存亡,在此一举,今日之事,有进无退。”说完,即令座舰先进,再令各舰继续向前奋勇冲突。不料舰队刚刚到炮台附近,粤军预先布置在那里的两营野炮队,立即炮弹齐发,向舰队射击。舰队猛攻多时,只攻克东廊一岸。各舰通过时,都受微伤,只有座舰连中六弹,受伤最重。士兵死伤更多,不能久持,只得直开到白鹅潭,准备召集各舰,以图再举。

这时恰好有永翔、同安各舰来附义讨逆,孙中山甚喜。当时商人恐怕在此开战,颇为恐慌。税务司夏竹和西人惠尔来见孙中山,问道:“总统来此,是否避难?”孙中山从容道:“我是###总统,此地是###的领土,我当然可以自由往来,怎么说是避难?你说什么话,真使我丝毫不懂了。”

这时李烈钧正在防守赣州,也和蔡成勋、周荫人等部激战。李烈钧虽是智勇兼备的军事家,但无奈人数少,又是久战之师,饷械又无处筹划,被北军夺了赣州。

同时许崇智等的军队也吃了败仗。南雄、始兴等处,都被陈炯明占领,许崇智残部,陸续由闽边退去。朱培德、陈嘉祐等部,还在仁化、乐昌一带激战,因弹药缺乏,也同时退却,朱培德退向广西边境,陈嘉祐仍回湖南去。所有北伐部队到此时总算完全失败。

这消息传到广州,孙中山不肯深信。到了8月9日那天各处败报,方才证实,孙中山当即召集各舰舰长,开军事会议,决定大计。各舰长齐声道:“赣南既已失陷,南雄又复不保,前方腹背受敌,战事决难顺利。总统驻守省河,有损无益,不如暂时到上海去,慢慢的再图###叛逆之计,较为妥当。”孙中山深知在此无益,便决定离粤赴沪,一面通告各国领事,说明总统即日离粤的事情,一面又叫人向商轮公司预定舱位。幕僚一齐谏止道:“总统一身,关系民国存亡,何可行此冒险之事?万一叛军有什么阴谋,岂不危险?”孙中山侃然道:“我本###之总统,一切当示人以公正伟大,岂可鬼鬼崇崇,学末路政客,失败军阀的样子。秘密动身吗?”幕僚再三婉谏,总未得孙中山许可。

众人正在为难,恰好英领事托人回报说:“孙总统如果决意离粤,我派炮舰摩汉号护送总统往香港,不必另搭商轮,而且明天还有俄国皇后号邮船,由香港往上海,如孙总统往上海,请于下午###钟趁摩汉炮舰到香港,我可以电知香港预备舱位。”众幕僚听了,都大喜道:“难得领事盛意,总统不可辜负了他。”孙中山沉吟未答,那回报的人道:“英领事此举,非常诚意,总统在邦交上着想,或友谊上着想,都不可辜负他。”孙中山方才应诺,到了下午三时,带了幕僚,登上摩汉号舰离开广州。舰队的善后事宜,委托秘书林直勉和参军李章达两人代为办理,并发恩饷一个月,以奖励官兵忠勇勤劳的功绩。

到了四点钟,摩汉号出发,七时出虎门要塞,孙中山在舰上向众人说道:“想不到我今日竟得脱险,一息尚存,此志不懈,民国责任,仍在我身上,万万不可轻弃,负了初心。”

天明六点钟,摩汉舰已到香港,香港政府即时派人来照料搬过俄国皇后邮船。次日,又接到广州英领事的无线电,报告白鹅潭海军和保护人员离粤赴香港的情形。孙中山复电感谢。一行人在邮船住了五天。到了八月十四日上午,邮船开到上海孙中山在吴淞口登陸。其时上海各团体代表在岸上欢迎足有好几千人,孙中山听说他们在风雨中,已集中等候了好几日了,十分感谢。住定后,在下半天便召集中华革命党的同志,讨论国会和时局问题,第二天便发表了一个护法宣言。

十三、平息叛乱  孙中山回粤主政

十三、平息叛乱孙中山回粤主政

孙中山在陈炯明叛变第三天,即19日早晨,接到滇军将领张开儒从沙面转来电报,报告称所率滇军已到庆远、怀远,请示行止。副官张猛与滇军内部许多军官是同学,于是,孙中山写亲笔信和委任状,派张猛先去梧州传达消息,而后向柳州沿途请救兵南下,解广州之围。

张猛到了梧州,先找第四独立旅长关国雄。关尚在广州未返梧州,于是张猛去找二团一营营长莫雄;莫雄要张猛将孙中山的信交给他,由他派人到广州送给关国雄师长。当时孙中山已委任关为师长,但未向外界宣布。

莫雄派人把信送给关国雄,并对张猛说:“孙先生在永丰舰度日如年,如同意我东下,第一营和第二营可以打前锋。”同时又说:“这两个营,可以抵两个团的兵力,枪械又好,要编为一个旅,是完全可以的。”

于是张猛取道香港返回广州永丰舰向孙中山汇报。并将莫雄的热心忠诚告知孙中山,即使关国雄不愿东下,他也绝不推辞救援任务。

此后,孙中山委任莫雄为中央直辖第一独立旅旅长。

后孙中山又派张猛继续西去,联络滇军将领张开儒、桂军将领刘达庆;并在武宣会见桂军将领刘玉山,此即历史上“白马会盟”的起点。

以后收复广州,就是孙中山派张猛去联络这些杂牌军首先攻进广州城;尤其莫雄起义起主要的作用。

陈炯明占领广州后,对孙中山无日不戒备之中。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福建的讨贼军,对于广西方面,则利用广西名将林虎全权应付,并不十分重视。

林虎曾到湖南向赵恒惕借兵,因为这些军阀谁都不肯让出自己的实力。林虎又到广东活动,陈炯明除一部粤军交给他统率外,并令驻梧州的粤军第四师(关国雄旧部)和桂军刘震寰第一师归林虎节制指挥。

刘震寰久想取得广西总司令地位, 陈炯明把广西问题交给林虎全权处理,对刘说来就象冷水浇背一样,因此他借口接洽军火问题到广州,随即秘密到香港与孙中山驻港代表邹鲁见面密谈。邹奉到密令委任刘为讨贼军桂军总司令。

广西境内有两支系统不同的滇军,一支由朱培德统率,一支由张开儒统率。此时张开儒已经失势,实力落在杨希闵的手里,他在广西无法发展,只有入粤和回滇的两条出路。孙中山秘密委任杨希闵为讨贼军总司令。这支滇军的军火来源也在广州。他们扬言即日离开藤县,蒙江,由浔州入柳河,取道柳州回滇。陈炯明正是希望他们回滇而不入粤,因此非常满意地助以一批饷械,打发他们早日启程。

这时在上海的孙中山和岑春煊从新结合。通过岑春煊与莫荣新的关系,广西自治军头目之一刘达庆表示拥护孙中山。

刘震寰回梧州后,以视察江防为名,参加12月6日杨希闵召集的白马会议。会议决定:滇桂军分别由大江南北岸进攻梧州。定于10日发动,同时各军均易帜改称讨贼军。

梧州粤军中级军官陈济棠、邓演达、莫雄等早与广西讨贼军秘密联系,约定战争发动后诈败退却,退至相当地点,即倒戈起而策应。由于里应外合的形势,讨贼军发动后并未遇到抵抗占领梧州。

陈炯明接到梧州警报后,派叶举为西江前敌总指挥,率领一三两师前往封川、江口增援设防。不料1923年1月2日,第一师发生内变,第三师不战而退,讨贼军连续占领封川、德庆、悦城等县。陈炯明看见士气不振,散布了“客军入境,广东亡省”的流言,企图鼓动粤军加强团结抵抗侵入广东的滇桂军。孙中山在1月4日的讨陈通电中揭破此项流言“乃其平日寿张为幻之惯技,不足置辩。”

陈炯明请求同盟者赵恒惕出兵北江,唐继尧出兵桂西解救他的危机,但是“远水难救近火”湖南内部又有斗争,都不能及时有效地拔刀相助。陈又撤回“援闽军”用以自救,但为时已晚,1月8日讨贼军长驱直入肇庆、广州大为震动。陈召开军事会议,决定如果河口守不住,即放弃广州退往惠州。他一面电请魏邦平回广州共支危局,一面派李炳荣为省会保安司令叫他留守广州。从13日到15日,三水陸兰清响应讨贼军通电讨陈,第一师师长梁鸿楷,第三师师长陈章甫通电拥载魏邦平主持粤局,河口又告不守,15日陈只得通电下野,16日魏邦平由香港赶回广州。

孙中山没有料到讨陈战争“成功如此之速”。参加讨陈的滇桂军都不是他的嫡系部队,他所信任的东路讨贼军许崇智部尚未开回广东,他不愿在局势未定的时候回到广州。

从1月中旬到1月下旬,滇桂军将领纷纷到达广州。孙中山任命胡汉民、李烈钧、许崇智、魏邦平、邹鲁为全权委员代行总统职权,并任命胡汉民为广东省长,魏邦平为广州卫戍区司令,胡李二人均由香港回到广州。驻防潮梅粤军将领洪兆麟、翁式亮等表示服从孙中山,孙回电叫他们带罪立功,派李烈钧前往汕头接收改编,并任命洪兆麟为潮梅绥靖处处长,尹骥、李云复、翁式亮、赖世璜为中央直辖粤军第一至第四师师长。

此时广州成为滇桂军的天下,用人行政都被他们把持,各机关和公共场所多被军队占作营房。沈鸿英原来只有五六千人,由于沿途招收降兵溃卒,骤然扩充为五个军,分布广州、肇庆及北江一带,此外广西平乐、桂林一带也有他的留守部队。沈鸿英忌讳别人称他为桂军,自称原籍广东人,他手下第一军军长李易标(广东人)称为广东第一军军长。

广东人民以前受过桂系军阀的蹂躏,对桂军存有恶感,对滇军也无好意。广东军人一向具有地方主义的排外思想。滇桂军开到广州后,竟以广东的新征服者自居,广州人民无不侧目而视,加上陈炯明所散布的“亡省”流言起了作用,因此粤军一三师于1月18日由江门调回省城,召集海珠会议,公推魏邦平为广东讨贼军联军总司令,魏于次日宣布就职,这是粤军团结起来对付客军的表现。粤军驻扎河南,滇军驻扎河北,形成了划河为界的敌对状态。在上海的孙中山了解到这些情况,打算第一步将滇军调出广州,第二步帮助滇军回滇,桂军回桂湘军回湘,以减轻广东人民的负担。湘军是指西江洪兆麟、尹骥等所统率的陈炯明旧部,他们虽然打着粤军旗帜,但是湘籍将领有一个师长和九个司令,所部士兵也以湖南人为最多。

粤军的团结引起了滇桂军的反感。1月22日李易标公然派兵进攻观音山,收缴了由邹鲁指挥的讨贼军粤军第一路司令谭启秀的枪械。这一行动反过来又激动了全体粤军的公忿,主客军互相敌视的形势更加严重起来。魏邦平、杨希闵、刘震寰在1月26日邀请广州各军将领在江防司令部举行军事会议,讨论分配防务问题。省长胡汉民、海防司令陈策出席了这个会议。魏邦平建议各军停止开放赌禁,并将占机关房屋和商店民房腾让出来。李易标愤慨地说:“我们抽收赌捐维持火食,有什么不可以”!他心头火起,痛骂魏邦平在历年政变中是一个朝秦暮楚反复无常的小人,没有发言资格,他接着拿出手枪来施放,魏倒在地下避弹,一时会场秩序大乱,参加会议者纷纷夺门而出。胡汉民的卫士想进来保卫胡,被门卫阻止并开枪击毙二人。刘震寰竭力掩护邹鲁、胡汉民逃往日本领事署,同时在该署避难的有李烈钧、陈策。此时江防司令部及其附近地段布满了滇桂军的步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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