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尧心下遗憾,又忘了古代的生产力水平,与现在是不能比的。便是与古代科技发达的宋明时期相比,此时生产力水平是相当有限的。可惜她没念过水利工程,只是对小时候去乡间玩耍时的水车有那么一丝半点儿的印象,恐怕也不顶什么用。
庄尧想了想,只得道:“慢慢寻着匠人吧……我回去再想想办法。水渠是必须要造的,谁也不知道明年的水怎么分,总不能坐以待毙。”
卢大也点头道:“若能将大河的水用上,自然方便。咱们也有些商贩时常去郡里,我叫他们打听打听。”
庄尧道:“也是条出路。今年便按阿娘的办法来,余下的徐徐谋划就是。”
小王氏也是高兴:“这事做成了也是好事,手指缝里漏出丝毫来,小农也高兴哩。”
得了这么个消息回山上,庄尧心情有些微妙。她有心与褚云驰交好的事,并没有告诉小王氏,是以,褚云驰黑了她半戟山一把的事情,她已经憋了一天,也没个人说。午膳是在小王氏那里用的,心里有事也不是很吃得下,这一回来,晚饭也没心情吃了,只想好好歇口气。
她歪在榻上,拿手遮着眼睛,直到罗绮进来问:“大王怎么了?”
庄尧看罗绮脸上也有疲态,没有回答她,反倒是问:“你可是累着了?”
罗绮笑道:“倒也不算什么,就是褚先生那里的事务太杂,安排起来稍费些力气。”
庄尧本来是有些怨怒的,可见罗绮这么操劳,半晌只叹了口气:“你辛苦了。”
罗绮却是心细,看出她神采也不如前,忙问:“可是山下夫人那里有什么事?”
庄尧一愣,随即笑道:“哪有的事。”又叹,“山下的事,究竟还是连着山上。”
罗绮猜了猜,问:“可是农事有什么不妥?”
问到这里了,庄尧也就不藏着了,在灯下幽幽地说:“倒是小看了褚云驰。”
罗绮心里一紧,褚云驰做了什么?
没等她问,庄尧就声音里透着疲惫地道:“……我还道是咱们对他态度恭谨些,就能与他处得好些。不想,倒被他算计了,真是……狡诈!”
庄尧虽不似王幼姜那般,爆炭脾气动不动地发作,可如今遭人暗算,纵使情知王幼姜绑架在先,也是没忍住骂了褚云驰一句。
罗绮细问了山下之事,得知褚云驰多半在农田灌溉上做了文章后,也是一叹:“京兆褚氏,果然不能小觑了。”
这是长他人志气了,罗绮说完忙心虚地看了庄尧一眼,庄尧果然一挑眉,罗绮正想弥补两句,却听庄尧问:“京兆褚氏……你先前说,他们家来头颇大,怎让子弟来宁远这种边陲之地,还带了那么不长眼的奴仆。”
罗绮见她不是生气,便松了一口气,道:“我听闻褚氏有官至尚书令,子孙得一荫职轻而易举,但世家大族放子弟外出历练的也不少,在地方上攒几年亲民的资历再还京,更是多一笔资历。许是旁的县没有出缺,不知怎么分到咱们这里了,恰好郡里府君也是姓褚的,虽不知是褚氏哪一支哪一代,想必也能照应一二。”
“那为何一年过去,他竟无一丝动静?他家中如此势大,怎容他被困在我山上足有一年,不理也不问?便是京中路途不便,还有他郡里那个亲戚吧?”
罗绮一愣,她不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最开始也战战兢兢地等着官府来人问责,也曾劝过大王,没想到一年过去都没事,也就松懈了。如今让她再度警醒的,竟然是从不关心此事的大王,罗绮心下狐疑,大王一病竟然灵透了许多。
这么琢磨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分析:“若说京城路遥,便不管不问,这不大可能。山上只困了褚郎君一人,家下百十奴仆都在县衙里忙碌,另有主簿,功曹,我差人下山买办货物时,听闻县衙之内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又有其主簿曹猛,每隔几日便来山上亲自递些文书与他,有要紧事时,他也会让阿冉传信给曹猛,这都是大王默许了的。故而他若想褚氏来救他,太容易不过。可褚氏一直没有动静,连褚府君也不闻不问,怕是只有一个缘由了——褚云驰不许。”
罗绮说完,停顿了好一会儿。
庄尧先是惊讶,随即神情凝重了起来:“只怕我们有麻烦了……你觉得他为何不许?”
反常即是妖,罗绮也皱眉:“奴婢也不敢妄言……或者,世家子总有些傲气,在山上吃了亏,求援太过丢脸,总想自己处置了才好看。”
“这个理由,不够看。”庄尧的声音不大,表情也很平和,罗绮却产生一种被看穿的错觉来。
庄尧见她面容僵硬,拍着她的手臂笑道:“我不是指责你,只是觉得你还有话没说,怎么一紧张,反倒又自称起奴婢来了?”
罗绮听闻庄尧如是说,倒也松下心来,老老实实道出了她的猜测:“褚令……恐怕并未将我半戟山放在眼里,他不请人帮忙,只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