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极尽婉转,不过聪明如他,定是能听出端倪来的。太后在五年前因为不想他们在一起,才要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如今虽不能再将她送一次北齐,却依然不会放过她。他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半晌,轻阖了双目,长长地吸了口气,缓声道:“朕这个皇帝,做得太累了。”
前朝后宫多少事啊,都要他去处理,怎么能不累?
上前,拥住他的身子。
我多想问啊,如果可以不做这个皇帝,他能放手么?只是,这样的话,我只能在心里想想。不可问出来。
而他,确也是个好皇帝。登基四年,天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其实,于百姓来说,谁做皇帝根本没有关系,他们只要丰衣足食便可以,不是么?
所以,我从不去想夏侯家的江山是如何来的。
关于四年前的那场宫变,我也从未去怀疑过什么。
也许,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于我印象最深的,不过是嘉盛帝驾崩,太子甍。
回想起那时候,我还在朵府的院子里,消息也不过是听闻。我那时候多幸灾乐祸啊,只因皇上和太子都死了,那么落于我的两个姐姐身上的风身传言,也不攻自破了。呵,只怪那时候的我,太过天真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有人下台,自然有人上台。
他叹了口气,抬手推开我,开口道:“别以为你现在装装乖巧的样子,朕就不气你今晚所为了!”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此刻听闻他如此说,才笑道:“那皇上要如何才解气? ”
他拧了眉心,狠声道:“那么危险的事情,你如何做得出来?朕当时真恨不得甩你几个耳光!”
我早瞧出来了,在大雨里,他那愤怒的样子。
不过如今听他说起来,心里不免又想笑,便将脸凑上去道:“皇上现在补上亦不晚,反正也挨过一掌了,不在乎多几下。”
“你!”他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
我笑:“给了机会了,皇上自己不要,到时候可再不能反悔了。”
他却突然真的伸过手来,我本能地退了一步,却被他拉住了手,听他哼一声道:“口是心非,还怕朕真的抽下手来不成?”
不是怕,那是本能啊,谁瞧见他突然伸手没个反应啊?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颚,又仔细瞧了眼被太后打过的脸。我心里恍惚,怕他对太后心生芥蒂,便转了话题道:“皇上如何好端端的,回了天胤宫来?”若要说故意在天胤宫等着我,那几乎不太可能。瑶妃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要走,一定心生警觉。
他的手微微一僵,开口道:“有密报,朕去了趟御书房。”
我一惊,所以,他便趁机不回瑶华宫,那倒是说得过去。只是,这么晚传来的密报,定是十分重要的。
我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他却道:“这段时间,朕亲自去庆荣宫陪荣妃,朕倒是想看看,谁能这么大胆,除非,连朕一起害了。”
“皇上……”我怔住了,看来他是真的不打算我插手此事。又不知明日,太后来时,他会如何与太后说。
“朝晨便让她先待在后边儿,这里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事。”他淡淡地说着。
我应了声。
隔了会儿,听他不再说话,我拉他道:“皇上去休息会儿,不多时便要早朝了。”瞧着外头的天色,已经隐隐地露出了白色了。
他却不起身,只道:“时间不多了,朕在榻上躺一会儿便是。”语毕,便见他侧躺下去。
看这样子,估计也就半个时辰可以休息了。
我叹息一声,忽然又想起一事,低声道:“太后她……见了我的真颜。”
他未睁眼,只“唔”了一声,看来他是猜到了的。
在塌边坐了片刻,听他不再说话,我欲起身,手却被他猛地拉住,吃了一惊,他依旧未睁眼,只低声道:“阿梓,怕是要开战了。”
他的话,令我浑身一震,开战?
此事在听闻他说南诏有动作的时候,我便想过。只是,理由呢?不管是与北齐,还是南诏,他们要出兵,首先要有出兵的理由,不是么?
不知为何,我忽然又想起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