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第一声惨叫的时候,我就赶紧转过身去,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直到自己头疼欲裂为止,我实在不想再听到那些惨叫了。但一切都无济于事,虽然捂住了耳朵,我仍然可以听到神父凄惨的叫声,他一直这么叫着,直到声音越来越微弱。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景象,尤其是在这么一个昏暗的谷仓里,我全身都开始发抖了。外面雨点敲打屋顶的声音清晰可闻,我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勇敢一点儿。可我心里知道这个晚上实在太糟糕了,而且看起来会越来越糟糕。
大约过了十分钟,技工和他的助手终于来了,我急忙跑到门口去迎接他们。他们都是大个头,我充其量也就他们肩膀那么高。
“喂,小伙子,格勒戈雷先生在哪儿?”技工见到我马上就问道,声音里面充满了焦急,同时举起了手里的灯笼,用怀疑的眼神向门里张望了一下。从他们精明的眼神就知道,对他们隐瞒实情是没有什么用的,所以我就照实说了。
“他……他病得很厉害,”我解释道,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打颤。“他发高烧,躺在床上已经有一个星期了,所以他让我来代替他完成这里的工作。我是他的徒弟,叫汤姆·华德。”
那个技工飞快地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就像是师父打量新徒弟到底适不适合以后的工作一样。然后他的一只眉毛向上挑了挑,没进了他平顶帽的前沿下,而那个帽沿还在一直滴着雨滴。
“那好,华德先生,”他说道,语气里面分明有一种强烈的蔑视,“我们听从你的吩咐。”
我伸手到后兜里面掏出那张石匠所画的图纸。技工把灯笼放在靠东边的地板上,一边有点儿玩世不恭地摇了摇头,一边看了他助手一眼,然后接过了那张图纸开始查看。
石匠的图纸标明了所要的坑的尺寸,这个坑的尺寸一定要和放到里面的那块石板严丝合缝。
看了一会儿,技工又摇了摇头,然后跪在灯笼旁边,把那张图纸靠近灯笼好看得清楚一点。最后他站了起来,眉头紧锁。“这个坑应该挖九英尺深,”他说道;“而这张图纸上说的却是六英尺。”
看来他对自己要干的活儿已经驾轻就熟了。对于一个普通的异形怪物,六英尺深的坑就够了,但是对付一个吸血的异形怪物——也就是最危险的那种,则至少需要九英尺深。我现在所面对的就是一个吸血怪物,这从神父的惨叫声中就可以知道,但是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挖一个九英尺深的坑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解释道,“早上之前这个坑一定要挖好,要不就来不及了,神父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一开始这两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还信心满满的,但是听我这么一说,忽然变得有些慌张了。我在叫他们来的信里已经把大致情况说清楚了,他们也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我是以史布克的名义把信送过去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能够尽快赶过来。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小伙子?”技工很严肃地问我,“你能干得来吗?”
我直直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好让我看起来充满自信。“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你看,我现在已经有一个很棒的开始了,”我说道。“我已经雇到了这里最好的技工和他的助手。”
看来我很会拍马屁,这话正合他的心意,他立马笑得乐不可支。“石板什么时候能到?”他问道。
“天亮之前就能送到,石匠会亲自把它弄过来,因此在他到来之前我们一定要准备好。”
技工点了点头,说道:“华德先生,你带路吧,你想让我们在哪儿挖坑呢?”
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最初蔑视的口气,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也想早点儿把工作做完,我们所想的都是一样的,就是早点儿把坑挖好。时间很紧,所以我赶紧掀起我的兜帽,左手拿着史布克的手杖,带着他们走进寒冷的毛毛细雨之中。
他们的双轮马车就停在外面,所有的工具都在车上用一块苫布盖了起来,套在车上的马很耐心地站在雨中,身上还是汗气腾腾的,显然是急着赶路的结果。
第一章赫尔索的吸血怪物(2)
book。sina。2007年02月08日15:10
连载:班恩的诅咒作者:'英'约瑟夫·德拉尼出版社:现代教育出版社
我们穿过泥泞的院子,沿着一条李树围成的树篱往前走,最后到了一棵很老的橡树下,那已经是树篱的尽头,快到教堂墓地的边界了。坑的位置要接近神圣的地方,但是又不能太近,最近的墓地在二十步之外,所以选择在这儿是最合适的。
“挖坑的位置要尽量靠近那个地方,能靠多近就靠多近,”我指着那棵老橡树的树干说道。
在史布克的眼皮底下我已经挖过很多坑了,所以即使是在紧急情况下,我也可以独立挖好一个坑。但这两个人是挖坑专家,他们挖得会更快,这样就可以节省更多的时间。
在他们回去取工具的时候,我推开树篱,在墓碑中穿行,向老教堂走去。这个老教堂已经很多年没有修理过了,屋顶上瓦片残缺不全,神父门上的油漆也多年没刷。我推了推教堂的侧门,伴随着呻吟声和嘎吱嘎吱声;侧门打开了。
那个老神父还在原来的位置,躺在离祭坛很近的地方。那个女人跪在他的头边低声哭泣。与刚才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教堂里面充满了烛光。看来那个女人把教堂里面所有的蜡烛都找了出来,然后把它们都点燃了。这些蜡烛至少有一百根,五六根一簇,成堆地点燃着。她把它们摆放得到处都是,长椅上,地板上,窗台上,但最多的还是祭坛上。
当我把门关上的时候,一阵风吹了进来,所有的烛焰都在风中摇曳起来。女人抬头看着我,脸上满是泪水。
“他快要死了,”她说道,声音里面充满了痛苦。“你为什么这么迟才来呢?”
从她的信送到我们在齐本顿的家算起,我用了两天的时间才赶到这个教堂。从齐本顿到赫尔索大约三十多英里,本来是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的,原因是我在接到信后并没有马上动身出发。其实应该本是史布克来做这个工作的,但是他已经病得连床都下不来了,而他又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来。
通常情况下,史布克是不会把一个还没有完成一年学习的学徒单独派出去干活的,而我只有十三岁,做他的学徒还不到六个月。这份工作是非常危险的,一般都是与我们称之为“黑暗”的势力做斗争。我已经学习了如何对付巫婆、幽魂、异形怪物,以及其它在夜间出现危害人们的东西,但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我能行吗?
制服一个异形怪物,如果做得好的话,那将是一件很顺利很简单的事情。我已经看见史布克做过两次了。每一次他都能雇到最棒的帮手来帮忙,而工作都完成得很顺利。但是这次就有点不同了,有很多复杂的因素。
首先,这个正在被怪物吸血的神父是史布克的哥哥,也就是在春天我们过境赫尔索时遇到的那个。当时他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十字来祷告,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而史布克连看都没看他,因为他们已经有四十多年没有说话了,似乎已经恩断义绝。但还是那句古话呀,血浓于水,兄弟就是兄弟,这就是为什么他最后决定让我单独过来的原因。
“可恶的神父!”史布克当时咆哮着喊道,“为什么他们要坚持那些荒谬的理论呢?为什么他们总是爱管闲事呢?他老想自己去对付一个吸血的异形怪物,真是自不量力,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是我份内的事情啊,每个人各司其职,干好自己的工作,这不是很好吗,干嘛要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