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前世,刘秀告诉她刘扬叛变。她那时竟冲动地想要立刻动身去真定指责刘扬,还愤愤觉得刘扬不懂的顾全大局。等刘扬被诛九族的很久之后。她拜见郭主时,偶然间听郭主同忠仆谈话,说及刘扬,对他叛变表示质疑时。她才恍然想起,以刘扬的谨慎小心,哪里敢如此夸张的给自己编造什么天命所归,要造反呢?
她当时冲动地进宫要找刘秀理论,却被郭主拦住。多次劝诫于她,而她却仍不信邪。如今想来。后来被废,未尝没有她自己愚蠢一次次上阴丽华的激将法,一次次冲动所致……
郭圣通一想到前世郭主的满头白发及眉间永未褪去的忧色。心头更是难过:“阿母!”
郭主小心翼翼抱住突然扑入她怀中哭泣的女儿。轻轻拍打她的背部:“阿母在,阿母在,别害怕,阿母永远在。”
她以为,郭圣通又想起了那个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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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郭圣通看向郭主,“您不必为了女儿的事情,去找竹若大师……”
虽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郭圣通却的的确确的记得,郭主是厌恶佛教的。而对于河北权贵之家人人称赞的竹若大师,也一直置若罔闻。
如今,却听到她写了信给竹若大师。郭圣通怎么想也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无论谁是谁非,对郭主而言,让她去找竹若大师帮忙,定是一桩并不怎么美好的事。
郭主看懂了她心头的顾虑,只淡淡一笑:“那竹若大师,俗家名字是朱若。他少年时,与你阿父及我是一同长大的。”
“啊!”郭圣通惊呼一声。
这惊讶却是真的,世人皆传竹若大师来历成迷,可郭主竟如此清楚。那么……这朱若,难道也曾是世家子?
可,河北哪有姓朱的世家?
看着郭圣通惊讶的眼神,郭主淡淡笑了:“朱家当年也是上流世家。鼎盛期,还出了个妃子。一时间在河北风头无两。不过,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那位妃子却被查出有巫蛊之事。要害皇上的子嗣,于是,被诛九族!”
“那……”
“这是你未出世前的事了,”郭主陷入回忆,“通儿,阿母今日便与你说一句话。你且记在心头。这世上,莫须有的罪名太多。编织罪名者,不过都是些大权在握之人。那妃子哪里是行巫蛊事?你道朱若是如何逃脱的?是皇帝使人透露了风声。朱若才逃出的!”
“平帝在时,王莽势大。已隐约有把持朝政之相,那妃子昔年我也见过,却是一等一的聪明伶俐人。阿母只告诉你,那妃子死去半月后,平帝暴毙。平帝当年多大?弱冠之年,便暴毙。王莽扶植宣帝玄孙继位了。”
郭圣通看向郭主:“阿母是说。那妃子其实并未行巫蛊之事?”
“不,”郭主摇了摇头,“她行了。”
郭圣通看向郭主:“阿母?”
“因为,所有人都这样认为,”郭主道,“众口铄金,若能记载于史册,那么,在后人眼中,她也的的确确是行了巫蛊之事!”
郭圣通浑身一震:“阿母!”
“通儿,”郭主盯紧了她,“这便是阿母要教给你的第一件事:握有权势的人,永远是最有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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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刘秀果然又去了云若寺。
却依旧只得道竹若大师仍未出室的消息。
他这次却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要求进寺拜佛。
这是刘秀第一次进佛寺,看到所谓的佛祖。那佛祖,与常见的道教供奉的三清之相不同。佛陀大多奇形怪状,高大,一脸福相。
小沙弥在一旁引导:“此乃我佛释迦摩尼。相传,当年摩耶夫人梦白象腾空而来,自右肋入体。夫人醒后,便去求见净饭王,王召集大臣询问王后之梦是何征兆。即有先知卜出王后必生王子。且王子乃千古圣人,定能光显释迦族。摩耶夫人自梦白象受孕后,百病不侵。后,摩耶夫人于菩提树下诞下王子。王子长成后,因感叹人生老、病、死之苦。便立意要求解脱。”
“……释迦摩尼苦行六年后,去了菩提耶伽,在菩提树下发下宏愿。跌坐四十八日后,遍观十方无量世界和过去世现在世未来世一切事情,洞见三界因果,次日凌晨,明星出现天上,他豁然大悟,得无上大道,成为圆满正等正觉的佛陀。
佛经上说,释迦牟尼成佛之时,大地震动诸天神人齐赞,地狱饿鬼畜生三道的许多苦厄,一时体息,天鼓齐鸣,发出妙音,天雨曼陀罗花,曼殊沙花,金花、银花、琉璃花、宝花、七宝莲花等。”
那沙弥说的十分自豪。
刘秀一边倾听,一边站在佛前看那释迦摩尼之像。
脑海里头想到的,便是昨夜看过的佛经。
那佛经读起来拗口,却别有一番味道。
‘倒是可以用来统治百姓。’他心里头有些模糊的想道,因那佛经中,处处透露出的人天善性。若是加以引导,那其中的‘六道轮回,因果报应’定能让百姓驯化,从而安居乐道,少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