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事实呦呦也不是接受不了。她师傅千里迢迢把她送回来,跟她说了,在父母身边锦衣玉食的住着,再怎么也比在江湖上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要好。
可人呢?怎么就这么不知足?
她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还是莫名的就有那么点羡慕嫉妒恨。
她没吭声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莫名其妙的就泄气了。她和兰姐儿没法比,兰姐儿虽然是庶出的,但是养在崔夫人跟前十几年年,早就比她这个克兄克母的亲生女儿亲多了。她跟兰姐儿争那口闲气,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生恩不如养恩,她也觉得师傅比她亲娘亲,一样的道理。公平的很!
她站在屋子中间,崔夫人跟没看到她一样。她憋了一会儿,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微微屈了屈膝,给母亲请安。
崔夫人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突然就抓起榻上的软垫子,兜头兜脑的就朝她砸了过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家大公子你有什么不悦意的?闹腾什么闹?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想要嫁到什么样得人家去?”
呦呦而觉得自己跟母亲的情分真的是很淡,不仅是淡,甚至上辈子一定是冤家。不然哪个母亲会这么急迫又草率地想要将女儿下嫁呢?庶出女儿都不想要得亲事,她倒觉得亲生女儿是捡到了。
王家家世不显,也就是十几年前才靠上了太原王氏,宁家觉得他家十分上进能干,这就许了女儿得亲事。原来倒也不错,只去年平洲张太古突然叛乱,荼毒了沿岸州府达八个之多,尤其是平州,竟然被攻破了府城大肆劫掠,知州将阖府女眷推入了水井,自己带着两个儿子死战不退,最后被人砍死在城楼上。城中大族连家被杀了八十余口,包括名满天下得大儒连季凯先生并十三个有功名的连家子弟。
首责自然是州牧王启,可转运使也同样被撤职留任待勘。人人都说此番江左官场即将大变,王家必是被拿来开刀的鸡,八成也是贬为庶民遣回原籍。
于是这门亲事就有些尴尬了,兰姐儿天天在家里哭闹。宁家等着王家来退婚,可王家偏生不退,也不知道她阿父阿母是怎么想的,竟然琢磨着不如就将呦呦嫁过去。
呦呦对那个王家少爷没什么印象,但是只有一条她心里是很清楚的。她自从回家,如果说父母只是嫌弃她,并不想她回来罢了。那么兰姐儿,就一直对她怀着深深的恶意。
凭什么兰姐儿不要的亲事,她就得接着?她也不要,死也不要。
她捂着脸顶嘴,“兰姐儿想嫁到什么人家去,我就想嫁到什么人家去。”
你混账!一声暴戾在脑后响起。
来人是她的父亲。
宁二爷宁季保,苏州城里人人称道的美男子!一个呦呦回到家里面,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正怒不可遏的看着她,被她大逆不道的言论气得三尸暴跳。狠狠瞪她一眼之后突然向前,一巴掌狠狠朝她抽了过去。
可呦呦是什么人,如何能让他抽中?一个闪身,宁二爷抽了个空,差点摔了个趔趄。
“竟然敢这么跟你母亲说话,我看你是烂泥糊不上墙,不孝不悌的东西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呦呦翻了个白眼,脸上木木的,嘴里莫名地发苦,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不伤心难过是假的,尤其是兰姐儿,还在那里一声一声的假哭。没得让人心烦!
她很怀疑那捂着的手帕下面其实是在笑。
她冷冷的看着父亲转身把兰姐儿从地上扶起来,关爱着,抚摸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母亲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的脸上那冷漠的神情,虽然知道毫无益处的话,依旧是脱口而出。
“先生不是教了吗?养子不教父之过,养女不教母之过。谁让我有人生没人养呢。”
你……宁二爷抬脚就要踹她,却被兰姐儿抓住了胳膊拦住了。“爹爹,爹爹,不要这样,妹妹也是可怜……”
宁二爷还要再踹,一副恨不得一脚踹死她的样子。这回拦住他的是崔夫人。崔夫人向来是出了名的冰美人,能够一次又一次的被呦呦气得失了态已经是难得。此番倒是不生气了。她只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又冷冷地看着丈夫。突然站起来一巴掌就朝丈夫扇了过去。
这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宁二爷白皙的面孔上突然多了五道鲜红的掌印,他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是保养得宜,看起来如同二十七八的翩翩公子,那皮肤尤其的好,光洁细腻,洁白如玉。
于是乎,这五个手指印就格外的鲜明。
他愕然,却似乎也没那么惊骇,只是跳脚,“你这个泼妇,你又打我!”
一个又字,似乎道出了呦呦不知道的某些秘密。她瞬间就忘记了自己脸上的疼痛。她悄无声息地退后了半步,开始观摩这对夫妻的互撕。
首先是崔夫人坐了回去,冷笑,“你向来是管生不管养的。又是哪个把你当傻子,哄弄你的女儿了?”
宁二爷退后了一步,仿佛是被崔夫人的话给击退了一样,“你又说什么胡话?我怎么被人哄弄了?”
崔夫人冷笑,“你若不是好哄弄的,王家的亲事哪里来的?你没事也别往我跟前凑!不然不管是回娘家请我哥哥过来,还是去大伯家把事情分说清楚,你都别怪我不给你留颜面!”
宁二爷语结,“你都不听听这是什么婚事,你就。。。。。。”
崔夫人抓起旁边的茶杯咣啷一声就砸了过去,不给他半点开口的机会,“你给我滚!”
宁二爷顿时化作了一阵风,忽地就不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