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程周也正要提起这事,“要不是你之前让我去查那个裴棠,也查不出原来那回是他使人去是宋府告的密。”越说,程周越是凝重起了声音,“做得十分隐秘。”
&esp;&esp;宋焕章心道自己跟此人素无瓜葛,怎么他这背后之举竟好像是刻意针对了自己一样。平日在书院,裴棠和宋景元两方对垒,他若真是要整宋景元,大可将这事满街发散出去,而不必单独泄露去宋府了。再一想沈栖,也就倏然想通了。必然是那日寻不见沈栖,这才使了那算计。
&esp;&esp;“查到这裴棠和沈栖有什么关系了没?”
&esp;&esp;程周讶然,“不是早在之前查沈栖的时候就说了这事?沈栖是裴棠流落民间的家里养的童养媳。”
&esp;&esp;宋焕章却摇头,“我是问,他们离魂之前……”
&esp;&esp;“你怀疑他们两个离魂之前就认识了?”程周顺着他的语气猜测,过了会扣着桌面为难着道:“这……这怎么去查?”
&esp;&esp;等了半晌宋焕章那都没回应,程周只好记下这事想法子去查。离魂在世,都会被现状改变了,不光是自己,更有宋焕章这个曾经的三皇子。当日橘里关兵变,他们一行人被叛军逼至绝境,却没想到天空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之下他们来了这个地方。几年下来,想回去的心其实也并没有当日那样强烈。只是这念头一直压在他心底深处,千方百计的回去又能如何,几年功夫下来,谁知道那边又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或许,他们的肉身早就被叛军砍成了稀巴烂,回去也只能做幽魂孤鬼。
&esp;&esp;程周忽然鼓足勇气,将这个念头吐了出来,“其实这里也挺好的。”沉吟了片刻继续敛声道:“如果殿下依旧想要筹谋大事,兄弟们也会向以往一样跟随的。”
&esp;&esp;宋焕章已经坐在了书案后头,抬起头看了程周一眼,眸中闪过些微不同的光亮,然而这异样不过转瞬就被压制了下来。宋焕章垂下眼,抿了抿薄唇,“离乡背井都是一大苦,更何况是异世而居?不是每个人都能割舍下那边的牵连。”
&esp;&esp;“……”听了这话程周忽然内心被点亮了起来,“殿下并不想回去?”
&esp;&esp;宋焕章许久不听这样的称呼,竟觉得十分刺耳,之前的那一世他实在过得失败,若不是离魂,只怕已经是个一败涂地的下场。他眉心一紧,声音都显得有些疏远,“以后不要再叫我殿下,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了。”
&esp;&esp;程周再蠢笨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宋焕章的确不想回去,可就算是他们不想回去,这么多人一道过来总还有人要回去。
&esp;&esp;送走了程周,宋焕章才静坐了会,等回过神时看见烛蜡已经从烛台上滴落了下来。他推开窗户,下意识的朝着那间屋子看了一眼,只见灯影摇曳之下有个人在屋中来回走动,好像那人回来之后也没能入睡,不知道在为了什么事焦心踱步。
&esp;&esp;已经是深秋了,汤山的山霭飘入延文宫内,已经有人在廊道急步而行,夜幕已去。
&esp;&esp;☆、汇合
&esp;&esp;辜悦如来找沈栖的时候已经晌午了,见到了人不禁吓了一跳,“你怎么眼下头乌青了?”
&esp;&esp;沈栖一晚上没睡,天亮才在桌案前合着眯了一会,她不想再提昨晚的事换了话题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她让开路好叫站在门外的辜悦如进来说话,可辜悦如却是拉住了她的手往外面去,“现在都在汤山了你怎么还在屋中呆得住,钟楼那边有南边两个书院的正在对对子,咱们过去瞧瞧。”
&esp;&esp;沈栖一直被她催促着,手忙脚乱的关了门跟着她一块。去时路上,辜悦如才回道:“还不是咱们班上的文薏郡主,她昨晚回去后气嚷嚷的冲我发脾气,我这才知道她是遇见你了。”
&esp;&esp;沈栖让辜悦如也受到了文薏郡主的余怒,有些不好意思琢磨着要开口婉转表露一下,才起了头就被辜悦如挡了回来。她行事洒脱,又知道文薏郡主天生跋扈骄横,哪里真会为着这点事情耿耿于怀。可对于另一件事情,辜悦如却是要追问到底的,“你不是请了假在镇国公府养病的吗?我以为你这回不来了,还正给你惋惜呢,怎么一个人住那边去了?”
&esp;&esp;这南北文斗,每一个书院都会在延文宫内有固定的一块居舍。辜悦如哪里会想到沈栖非但来了,还自己单独弄了一间屋子住,又惊奇又羡慕,“你不知道延文宫虽然大,可也总归不比家里头好。地方有限,每一间屋子里放了五六张床铺,我就好巧不巧跟文薏郡主分到了一块。”
&esp;&esp;沈栖解释了是裴井兰给自己安排了地方,辜悦如听后感慨连连,“陆侯爷在圣人跟前是红人,又跟赵王走得近,侯夫人想要给你安排住处也不是难事。今年各处来的学生比以往都要多,房间也紧张得很,像我们家这样的就算是想给我单独弄一间屋子也是不能的事情。对了,你肯定还不知道,那个秦幼春也是自己单独一间屋子。昨晚上文薏郡主知道了又在屋中发了好大的火,她说自己有旁人在屋中睡不着觉,就蛮横的将大家都赶了出去。”
&esp;&esp;辜悦如越说脸上越是愤愤,这同住的几个人哪有不讨厌那郡主的。“到后来还是裴师父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
&esp;&esp;沈栖问道:“怎么连着她之前也没单独的屋子吗?”
&esp;&esp;“这些都是要另外疏通安排的,听说就因为上一回宴会上她跟秦幼春的那一出让王爷下了狠心治治她的脾气。所以,倒不是不能给她安排单独的屋子,而是旁人碍着王爷不敢给她安排旁的屋子。哎——这可真是难为死我们了,她这样的人哪里是能跟咱们一块住着的。”辜悦如努着嘴道:“这还真亏了蔡师父肯的让出自己的屋子。”
&esp;&esp;两人拉着手穿过人群,白日的延文宫比昨儿人更多,每个书院都穿着自家书院统一的衣裳,只是沈栖这回出来得急,也没想得这样细,就没带这些。“那怎么秦幼春会有单独的屋子?”
&esp;&esp;辜悦如之前也好奇这个,自己偷偷打听过了,“还能有什么,不过蔡家安排的罢了。她在蔡家住了这么长的日子,难保就不会住一辈子下去。”
&esp;&esp;一辈子?
&esp;&esp;辜悦如侧过脸,看见沈栖面上的不解,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蔡府老夫人很喜欢秦幼春……”
&esp;&esp;沈栖一脸恍然大悟,又想起昨日她被文薏郡主拉着过去抓秦幼春,但是见她衣衫不整香腮滴血,难道是跟蔡师父在那……?可转瞬又发现是自己想岔了,明明自己和宋焕章从那里头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蔡师父带着人过去。这样说来,昨日秦幼春到底是跟谁在黑石林?她既然如今住在蔡府,又很得蔡老夫人的喜欢,应该要好好珍重这机会才对。沈栖理不清头绪,何况她跟秦幼春也实在没有多大的交集,就那一回还是自己被她算计了。
&esp;&esp;辜悦如发觉她半晌没吱声就转过头去看了她,“你想什么呢,眉头皱的这样紧。”说话间已经到了钟楼外,不断有人往里头去,她立即带着沈栖往里头疾步,“幸亏我大哥在里头占了位置,不然这样多的人还看什么!”
&esp;&esp;“啊?怎么你都没提前说一声……”沈栖只以为还是她们两个人出来看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