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梁城的事,萧雪澜和朝夙便辞别了客栈众人,御剑返回寒岳。
一路上,萧雪澜还因为朝夙杀了梁家门客的事膈应,他这种漠视人命的态度,让萧雪澜不得不想起了曾经做过的噩梦,梦里的朝夙,同样杀人不眨眼,一直杀的寒岳满山血流成河,那可是他的师门啊!
除此之外,还有合欢宗修士的死因没调查清楚。
朝夙否认他与合欢宗修士的死有关,萧雪澜心里不是不愿意信他,可朝夙是最有杀人动机的人这一点忽视不了,所以真凶一日未找到,这事一日便是萧雪澜心中的一个疙瘩。
两人之间有了嫌隙,所以一路上都无一字半句的交流,沉默地行了半日功夫,萧雪澜按落剑身落到一处小溪旁休息,此去寒岳大约只剩半日的路程,他并不急于一时,想在回去之前,再与朝夙好好谈一谈。
萧雪澜拿两个竹筒打了水,递了一个给朝夙,站在溪边和朝夙闲聊:“回寒岳之后,你是准备回有琴宗?”
朝夙迟疑了一下,点头。
萧雪澜转过头道:“他是琴修,可你不是,你就不怕到时候露馅?还有你那些同族,他们也在,他们一看见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万一他们说出你的身世秘密你如何交代?”
朝夙表情漠然,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同族或者是有琴宗的同门怎么看他,他也没打算真的待在那里,他回寒岳不是为了拜师求学,而是另有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他暂时还不能和萧雪澜明说。
“不如,你跟我回凌云宗?我可以和师叔禀明,你其实想修剑道,换个宗门应该不是难事。”萧雪澜喝了口水,打量着朝夙的表情商议道。
朝夙心中一热,垂下眼眸掩饰自己骤然变得炽热的眼神,淡淡问:“为什么?”
萧雪澜自然道:“担心你啊,你这脾气性子,要是放你一个人待在有琴宗,一定会吃亏。”
朝夙嗤笑一声,冷冷道:“可说不定是谁让谁吃亏。”
萧雪澜眉心跳了一下,他说的还真没错,瞧他这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拽样,萧雪澜真怕他上了有琴宗,会有和别的弟子产生矛盾,一出手就取人性命的事发生,到那时候,寒岳可真容他不得了。
萧雪澜语重心长道:“你以后能不能别一出手下手这么重?就算人家得罪了你,也罪不至死吧?你何苦一点余地都不留?我们都是修道之人,杀孽太重,必遭反噬,你明不明白?”
朝夙听懂了,原来萧雪澜并不是关心他,而是害怕他伤害别人。
可昨日他杀了梁家门客,完全是因为那人对萧雪澜出言不逊,朝夙杀了那人完全是想要维护萧雪澜。
原来自己一心想维护之人并不领情,甚至还责怪他出手太重。
朝夙也不解释,冷笑道:“大道万千,我的道,就是谁阻挡我的路就杀了谁,又岂会畏惧什么报应。”
以杀证道,朝夙他到底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可他的话让萧雪澜后背缓缓渗进去缕缕凉意,顺着脊椎蔓延全身,那种梦里被朝夙一剑穿胸的恐惧感再次向他袭来。
明明喝了水,可萧雪澜却觉得喉咙里更加干涩,心揪成一团,令他喘不过气来,他以为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至少能对冷血的朝夙造成一点影响,可对方这些可怕的念头,竟然还是一点都没变。
是他高估了自己在人家心中的分量和对人家的影响力。
萧雪澜灰心极了,涩涩道:“你就非要走如此极端的路?以杀证道,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千夫所指,众叛亲离,你也在所不惜?你就不为……那些在乎你的人考虑?”
“在乎我?”朝夙浅若琉璃的眸子明亮了起来,内心隐隐有种期待萧雪澜继续往下说,可面上仍是不屑一顾的表情,装作不懂问,“谁?”
萧雪澜想了想道:“你兄长他啊。”
朝夙否认道:“那是‘他’的兄长,不是我的。”
“胡说什么?血亲是你想不认就可以不认的?”萧雪澜心中暗恼朝夙,连自己的亲哥都可以不认,简直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朝夙不想与他争论这个,继续道:“还有呢?”
萧雪澜冷着脸,道:“还有什么?”
朝夙凝视他的眼睛,认真道:“关心我的人,难道只有兄长他一个吗?”
“当然不止。”萧雪澜被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心跳不自觉地就加速了,他明白朝夙是想听他说什么,可却一时羞于把他想听的说出来,心里又挣扎着,存了一丝侥幸,如果说出来,朝夙会不会因为感动而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