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团边的烛火猛然一暗,本就燃得勉强的线香彻底熄灭,杀意不含任何掩饰,我止不住地哆嗦,从没有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过,脑海里不断回想这几日那些入魔之人的死状,有人硬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有人剥下了自己的皮,堪比十八层地狱的酷刑。
而我一定会比他们更惨烈,至少死前所受的凌辱会更加漫长。
只恨方才将影卫驱散了,现在连个救兵都找不到。
恶鬼荆年一步步朝我走来,我慌乱地抓起黑缎就往他身上扔,然而黑缎还没来得及化为雾气,就被他一剑刺到了门沿上。
他浅笑着俯身来吻我,“这回总算没有别人打扰我们了。”
我抿着嘴不答话,但脖子上淌落的冷汗早已暴露一切。
“师兄,你杀我的时候,想过以后会不会后悔吗?”柔软的触碰逐渐变成报复似的啃咬,“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愿想起我?”
他的吻很有技巧,仿佛在我身上试验过许多次,轻易就催动了蛰伏心底的欲望,我竟逐渐开始回应他。
前两次还可以说是被强迫,但这次我着实失去了立场。
生理泪水无意间流了一脸,恶鬼就是恶鬼,他确实清楚怎样能让我最受煎熬。
耳鬓厮磨间,恶鬼身上特有的寒意也侵入了身体,我抖得更厉害了,瑟缩着身子直往烛火边靠,结果踩到了蒲团,脚一滑,跪倒在地上,额角很疼,磕到了什么东西。
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前庄严的佛像,表情肃穆,做着和秦属玉屋里那个人偶如出一辙的降魔印手势。
右手放于膝上,静心定气。
左手指尖触地,镇压邪祟。
一看到这个手势,关于属玉师兄牺牲自己的回忆也涌现上来,身体里被荆年煽动起来的火瞬间熄灭,我挣扎着推开他。“不要……不能在这里做这种事……”
佛祖之前皆净地,怎能被这般玷污,是要遭报应的。
“这里怎么了?”荆年并未细看佛像,始终只死盯着我的脸,“我已经是被所有人唾弃的邪祟恶鬼了,还怕什么报应?就算有报应,我也要拉着师兄一起下地狱。”
“你……”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转过身背对佛像。
恰巧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是被请来的僧人到了。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僧人看着紧闭的房门,疑惑道,“小施主,你在屋里吗?不是说好了今日燃香祈福?”
我自然是回答不了的,因为荆年把我抱起,骑在自己腿上,逼我正视佛像。
僧人没等到回答,也不敢擅自离去,便折了个中,在门外席地而坐,开始诵经。
木鱼叩击声密集而清脆,和屋内耻骨撞击的声音交叠在一起,我脑子里回荡着经文,身体却沦陷进深渊,感觉极不真实。
线香终究是艰难地再次燃了起来,烟雾缭绕里,佛像的脸依然正气凛然,指尖触地,镇压地下的邪祟,却驱散不了人心的阴霾,邪性深重。
我筋疲力尽,身子都没法再直起来,荆年还不愿放过我,一双瞳仁愈发涣散,在情欲里得到魇足的恶鬼力量比之前更浑厚,甚至能放出神识,与我纠缠,一遍一遍将我占有。
身下蒲团已经被血浸透,我抬起眼皮,哑着嗓子道:“你索性杀了我吧。”
他伸手轻轻抚顺我的发丝,置若罔闻地笑道:“我不想听这些,师兄,不妨把你骗我的话再多说几遍。”
“我不知道是什么话。”
“我也不知道。”荆年垂下眸子,了无生气的模样有些哀伤。“那就说你爱我吧。”
我眉头紧蹙,他口中说出的爱字又触发了那句设定。
【身份:先知“叁”的道侣,情比金坚,百年好合。】
我不由自主念了出来,荆年瞳孔一缩,缠在我身上的神识陡然张开,在屋内横起暴走,我失去束缚,立即站起来,艰难地往门口逃。
荆年来不及拦我,只凄厉地喊了一句:“等等,师兄,别——”
话音未落,我才看到,插在门沿的恨晚剑被一道神识击飞,直直向我刮来,我没机会躲避,眼前寒光闪过,接着,一阵奇异的失重感袭来,我感觉自己滚到了墙边,可眼睛却看到身体还留在原地。
这并不是什么诡异的幻觉。
是真实的。
脸刃恰好擦过脖颈,身首分离。
我感觉不到疼痛,只看到断口处的机械骨节非常平整,没有血液流出,仿生肌纤不断闪烁着荧蓝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