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禾雀君一直没有传消息过来,季秉烛也就没把事情放在心上,每天赤着脚往外跑,大概不到七天时间他就把整个水中城逛了个遍。
而边龄也因为前几天季秉烛说的那番话一直没有出现在季秉烛面前,季秉烛反倒乐得自在,他这些年来不穿鞋子野惯了,一没人管着他,他就直接甩掉鞋子一个人颠颠的跑出去,没过几天脚上就起了好几个水泡。
他在落墨山的时候因为是灵体还无所顾忌,但是他现在完全是个连灵力都被禁锢的普通人,身体自然招架不住他这般折腾,没几天就鬼哭狼嚎地趴在被子里喊疼。
山茶看着他白皙的脚上一个个红肿的水泡,也心疼得不能行,慌忙拿了针和药膏来要给他把水泡挑开。
但是针刚刚戳上去,季秉烛立刻挣扎着往被子里缩,哭天喊地地叫着不要了不要了,弄得山茶一时间也没了法子,只好给边龄递了个消息。
边龄一听到这件事情立刻丢下手中在处理的卷宗,几乎脚不沾地地冲了过来。
季秉烛正趴在被子里,咬着被角小声呜咽,白净的脸上满是冷汗,看来是疼得不轻。
边龄立刻走进去,贴着他身边坐着,用手摸了摸季秉烛湿漉漉的额头,心疼道:“怎么了?很疼吗?”
季秉烛小声呜咽,听起来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一样令人不自觉地心生恻隐之心,他依然咬着被子含糊不清道:“你自己试试……”
边龄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挥手让山茶下去,把季秉烛的脚踝抓在了手中,满眼担忧地看着他的脚底。
若是边龄看到其他人有这样的伤口,早就眼皮掀都不掀的离开了,更有甚者还有可能让那人伤得再重一点,但是这一旦出现在季秉烛身上,他只觉得心脏密密麻麻的疼,恨不得以身替之。
这样的伤口边龄没办法用灵力修复,只好按着季秉烛的小腿,拿起了一根针,轻声道:“我要把水泡挑开,你忍着点。”
季秉烛也知道不将里面的水弄出来他会更难受,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一头栽到了被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边龄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才三下五除二将他脚底的水泡戳开,飞快地涂上一层药,用白色的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放下了他的脚踝。
季秉烛感觉到自己脚被放下来,回过头眼泪汪汪地说:“好、好了吗?”
边龄道:“好了。”
季秉烛立刻趴了回去,身体几乎瘫软在床上。
边龄看着他的脚,这才有时间和他算账,皱着眉道:“你就不能好好听我的话把鞋子穿上再出去玩吗?”
季秉烛不听不听,双手抱住了头,唔唔哼唧着。
边龄担心他下次再把自己的脚搞伤,努力让自己严厉地板着脸,冷声道:“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不会受伤的灵体吗?现在你灵力被锁魂铃禁锢中,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身体招架不住你这样的折腾的。”
季秉烛原本摆出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模样,但是不知道边龄这段话戳到了他的哪个肺管子,他浑身一僵,片刻之后才缓慢地坐起来,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季秉烛:“你……”
边龄原本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说服他,此时乍一反应过来,几乎出了一身的冷汗。
季秉烛用灵体在落墨山里待了那么多年,唯一一个知晓内情的只有当时陪伴了他五年的边龄,而此时他一时心急说出口,就算是傻子大概也要怀疑他的身份了。
边龄立刻闭上了嘴,恨不得自己刚才什么话都没说过。
季秉烛呆愣地看了他半天,才愣愣道:“你……你说我很普通?”
边龄:“……”
季秉烛“哇”的一声,怒气冲冲道:“我是整个古荆第一个入了还神的人你竟然说我普通!我就知道你只是在嫉妒我的天分,你这个虚伪的男人。”
边龄:“……”
边龄高高提着的一颗心骤然砸了下来,心中落差之大几乎让他直接吐出一口老血,不过知道季秉烛并没有对他的身份起疑心,也是好事一桩。
边龄抿了抿唇,道:“你就算再厉害,现在有锁魂铃在身……”
季秉烛不听不听,直接抓起一旁的枕头砸在了边龄身上,不讲道理道:“我才不听你说话!滚出去!”
边龄被砸了一下,也没觉得多疼,但是看到季秉烛这样炸毛的样子也知道再多说都是错,只好低着头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放了回去,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季秉烛坐在凌乱的大床上,愣愣地看着边龄离去的背景,就像是被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许久之后他的腰才缓慢地弯了下来,将头埋在了柔软的被子中,身体微微颤抖。
片刻之后,他才闷声地发出一声哽咽:“阿……阿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