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寒半梦半醒间,梦到自己下山那天。
那天早上她一如既往提前来到青柯坪练剑。
有什么打断她的思绪。练功场之中,一股食物清香蔓延开,勾得许多弟子纷纷开始咽口水:
“你带吃的了?”
“没有啊?是不是你?”
“山规明令早晨操练时不准拿食物……谁这么勇,敢挑战山规?”
视线绕了一圈,弟子们的目光集中在楚怀寒身上。
“师姐。”他们异口同声,面带谴责,“你又看刑堂长老不顺眼了!”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是我啊?”楚怀寒面露不悦。“我身为大师姐当以身作则……”
面对师弟师妹们不信任的眼神,她说不下去了。最后干咳一声:
“好吧,虽然我很讨厌这狗屁山规,但这次真不是我。”
这并没能打消怀疑。楚怀寒重申:
“我拿师父的名誉起誓!”
“哦。”一个女声说。
师弟妹们惊恐地看着楚怀寒背后。楚怀寒依旧理直气壮:“反正真不是我。师父,你罚不了我。”
“为师知道。”空慈说,从袖中掏出一个烤红薯,“因为食物在为师这里。”
堂堂华山掌门,当众违反门规。但她是掌门,改动规矩就是一句话的事。
所有弟子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意味的谴责目光看她。
“又到弟子下山历练的时候了。”空慈嚼着红薯说。“要去的、想去的出列。自己收拾行囊。”
楚怀寒看着师弟妹们熟练而有序地自发行动,懒洋洋跟着喊:“不许吵闹——不许惹事——不许欺压百姓——”
空慈伸出一只手,放在楚怀寒头上,慈祥道:“怀寒也去。”
楚怀寒嘎住了。
她奋力挣扎:“我只想留在山上练剑!”
“换个地方一样练。”空慈道,“我知道什么都拦不住你练剑。你只是不想出门与他人交流。”
楚怀寒瞬间卸了力:“……您真懂徒儿。”
“怀寒。”空慈谆谆教导,“这十年里,你下山不是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不多做停留,也不留姓名。名声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