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法子,只好叫云清:“你带两人送卢姨娘回去吧。路上小心些,看她这幅样子。别再有什么毛病来。”
云晴答应一声,便带着两个小丫头上前去搀扶卢姨娘,卢姨娘木然地站起身来,云晴不敢太大动作,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众人早已经转身要走,我还不放心,就站在那里看着,刚挪了几步,忽然卢姨娘大喊一声:“敷儿,娘随你去了,娘要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迅雷不及掩耳,卢姨娘已经一头向房内的黄杨木屏风上撞了上去!顿时血流一地,屏风也哗地一声向窗户这面倒了下去,众人不由得转过身来,都已经吓得呆了,代嘉和杨氏已经挪不动步,床上的王氏也被这响声吓了一惊,支起身子问道:“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了眼前的景象,立刻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小芝在旁边紧紧扶住她,连声道:“奶奶,你可别吓着了,你现在的身子可不能受惊吓。”
姜夫人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忙厉声喝众人道:“还不快把卢姨娘带出去?找太医瞧瞧能不能救过来了?大奶奶现在是什么时候?还不动作快些?”
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因为年纪老些,所以胆子也大,此时便上前连拉带拽地把卢姨娘的尸体拉了出去,几个小丫头忙悄悄地走进来擦拭地面,搬走屏风,姜夫人向王氏道:“你快躺下吧,这个时候最怕惊吓,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些桂圆来,叫丫头们熬了,多喝些,定定神。”
说着,便走了出去,代嘉等也忙跟了上来,我此时惦记卢姨娘的生死,便也跟了出去。只见太医已经看过了,正向姜夫人道:“姨奶奶已经不行了,请夫人准备后事吧。”
姜夫人也略有些动容,道:“她就这么跟着孩子去了,也好,到了那里,也有人照顾敷儿,他们母子在那边相会吧。”说着,深深叹息一声,代化眼圈红了,道:“葬礼一切都要上等的,千万不可疏忽。”
“就照着大爷吩咐的做。”姜夫人看了一眼代化,握住他的手,又道:“你也不可太过于伤心了,你是最当紧的,还有多少事等着你呢。”
“儿子知道,太太只管放心。只是她跟了我一场,我心里实在难受。”
“你不知道,,孩子这么没了,谁能不起这个念头?也是常有的,好歹现在你媳妇儿已经又有了,等着哥儿再生下来,就好了。”姜夫人心疼地劝慰道。
代化默默无语,只是扶着姜夫人出去了,代嘉和杨氏看了我一眼,都只说了一声:“我们先回去了。”
我一时心情烦乱,说不出话来,只是勉强点点头,待她们走了,我便到上房去,姜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这半天来已经支持不住,正躺在那里歇着,见我去了,便道:“难为你在这里这么久,你们那里事情也多,天气又冷,快回去吧。替我向你们太太道谢。”
“太太说哪里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倒觉得心里过不去呢。既然太太累了,就先歇着吧,我明天再过来。”
姜夫人点点头儿,我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外面天色已经渐黑,冰冷的空气迎面扑来,我不禁一个寒战,厚实的积雪踩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步一滑,根本走不快,云晴和沁瑶紧紧地一边一个扶着我,灰暗的空间,仿佛透出无限的恐怖,我心情沉重,脑海中不时浮出卢姨娘那遍地鲜血的样子,默默地上了车,车子慢慢地走着,好像要走进那无边的黑暗中一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灵芳生女
到了家,小珍却已经等在门口了,一见了我便迎上来道:“奶奶回来了?听说东府出事了?太太刚要打发我去呢。”
“不用去了,那边乱的很,太太也累了,不能见人,我去说就是了。”
虽然满身疲倦,还是强撑着来到上房,汪夫人正等着,我便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也有些好奇汪夫人的态度,只见汪夫人沉吟了片刻,道:“唉,好好儿的一个孩子,昨天还那么活蹦乱跳的,说没就没了,谁能不伤心?你嫂子抚养了一场,从小看着长大,一口水一口汤的喂着,现在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能不能承受的住?”
我心里却不是这个想法,听了还不自觉地有些讶异,便忍不住道:“卢姨娘也很可怜,太太没亲眼看见她今天那个样子,一头就撞了上去,真是吓人。”
“她虽然是孩子的生母,可是也是个傻东西,她跟去了,又有什么用?”汪夫人也有些不屑地说。
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汪夫人倒也没有留意,只是向我道:“你这几天要是得空,就去东府里看看,帮着照应照应,他们那里现在哪还有什么人?嘉儿是个姑娘家,你二弟妹又想来上不去台面,也够难为他们太太的。”
我答应了一声,汪夫人又道:“你大嫂子有喜了,这可是件好事,想来他们也能安慰些,你叫人准备些人参燕窝之类的,送过去给你嫂子补补。”
我只是答应着,汪夫人以为我吓着了,便道:“你这一天也受惊了,早些回房歇着去吧。明天早上也不必上来请安了,天气不好,路又滑。也得当心些。”
我又给汪夫人倒了一碗茶,才走了出去。回到房里,代善还没有回来,我独自一人坐在灯下,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时想到卢姨娘那么一个人,平时那么老实,现在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可见女子的命运。着实可悲,不由得又想到自己身上,难道我不是也很悲哀么?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想着想着,便轻轻地将头靠在书案上,忽然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身上:“怎么了?”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代善回来了。恍恍惚惚地抬起头,道:“没什么,只是心里乱的很。”
“东府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是为卢姨娘伤心么?”
到底是代善,居然能够猜到我的心里去。我不由得有些高兴,道:“我没想到你能明白,我真的没想到。”
“我知道卢姨娘那个人,最是厚道的,现在她虽然这么去了。也是她的心愿,你也别伤心了。”代善温柔地道。
事情已经过去,人也已经不在了,我知道现在什么也没有用了,心里漫无边际的漂浮着许多东西,却又抓不住,摸不着,只是将头埋在代善胸前,不说一句。
代善也分外体贴,只是紧紧抱着我,也许,只有这样,才是给我最大的抚慰吧。